青金色流光划破云层,李江一行人已抵近枯骨渊百里范围。越靠近这片绝地,空气中的死寂便愈发浓重,连风都带着腐朽的气息,刮过脸颊时如同刀割般生疼。
“此处地脉早已枯竭,却被人为引导出如此浓郁的黑暗力量,蚀骨教的手段当真诡异。”石夯运转土系灵力护体,眉头紧锁地望着前方。
百里外的天际已被一层灰黑色的雾气笼罩,那雾气与迷雾森林的黑雾同源,却更加厚重,仿佛凝固的墨汁,连日光都无法穿透。
云松取出灵犀玉简,注入灵力后,玉简上的绿色纹路剧烈闪烁,边缘甚至泛起一丝黑色。
“好强的侵蚀力,我的灵犀术最多只能探入三十里,再往前便会被黑暗力量污染。”
“渊底的黑暗力量已经形成了实质化的领域,恐怕蚀灵脉的激活已进入尾声。”
他脸色凝重。
李江肩头的蓝毛灵鼠不安地蹭着他的脖颈,冰蓝色翅膀上的空间波动忽明忽暗。
小家伙吱吱叫了两声,李江立刻会意:“灵鼠说,前方三十里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内外气息,且蕴含着空间禁锢之力,强行闯入会触发警报。”
影月阁暗卫首领上前一步,低声道:“属下曾听闻枯骨渊外围有上古残留的迷踪阵,莫非蚀骨教利用此阵加固了防御?”
“极有可能。”
“我们需隐蔽潜入,绕开屏障核心。”
“石夯长老,烦请以土遁之术开路,避开地表阵法节点。”
李江点头,目光扫过众人。
“交给老夫便是。”
“找到了,地下三丈处有一条废弃的矿道,似乎是上古修士采矿留下的,未被阵法覆盖。”
石夯双手按向地面,土黄色灵力渗入大地,片刻后沉声道。
“好。”
“你带两人在外警戒,若发现蚀骨教援兵,立刻以传讯符示警。”
李江对暗卫首领道。
暗卫首领领命,留下两人隐匿于山林,其余人则跟着石夯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山壁前。
石夯双掌发力,土系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山壁,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化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矿道内可能有瘴气,大家屏住呼吸,跟紧我。”石夯率先钻入洞口,体表土黄色护罩光芒更盛,将周围的浊气隔绝开来。
李江紧随其后,归墟剑出鞘,青金色火焰在剑尖跳动,照亮了前方狭窄的通道。
矿道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凿痕,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矿镐和矿灯残骸,显然已废弃了无数岁月。蓝毛灵鼠飞在李江前方,冰蓝色翅膀扇动,驱散着角落里的阴寒,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空间波动。
一行人在矿道中穿行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石夯示意众人停下,低声道:“前面便是矿道尽头,连通着枯骨渊的边缘地带,我能感觉到外面有密集的灵力波动,至少有数十名修士驻守。”
云松取出一枚透明的晶石,注入灵力后朝着前方掷去。晶石悬浮在洞口,映出外面的景象:渊底是一片巨大的盆地,中央矗立着一根数十丈高的黑色石柱,柱身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蚀灵纹,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死气,转化为浓郁的黑暗力量。
石柱周围,数十名黑袍人盘膝而坐,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黑暗力量注入石柱底部。盆地边缘,每隔十丈便有一名出窍境初期的黑袍人巡逻,气息沉凝,眼神警惕。
“蚀灵脉的核心应该就在石柱下方。”
“那些巡逻的教徒气息中夹杂着死气,显然是用了某种邪术强行提升修为,根基不稳,但悍不畏死。”
云松低声分析。
“左侧岩壁有一处凹陷,可藏身。”
“石夯长老以土系术法制造震动,吸引巡逻教徒的注意力,我带暗卫从右侧绕过去,控制住阵法边缘的三名教徒,云松长老趁机破坏他们的阵眼。”
李江观察片刻,沉声道。
众人点头,依计行事。
石夯凝聚灵力,对着前方地面轻轻一跺,“轰”的一声闷响,矿道尽头的地面微微震动,落下些许碎石。
“什么人?”盆地边缘的巡逻教徒立刻警觉,三名出窍境初期的黑袍人朝着震动方向走来,手中骨刃闪烁着幽光。
就在此时,李江眼神一凝,与蓝毛灵鼠交换眼神。
小家伙冰蓝色翅膀一振,空间之力包裹住李江与四名暗卫,瞬间出现在右侧岩壁的阴影中。李江归墟剑疾斩,青金色火焰如匹练般飞出,瞬间捂住三名巡逻教徒的口鼻,火焰中蕴含的净化之力让他们无法发出声音,身体在火焰中迅速僵硬。
暗卫们如鬼魅般上前,匕首精准地刺入教徒后心,将其悄无声息地拖入阴影。整个过程不过三息,干净利落。
云松趁机冲出矿道,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青木符箓掷向阵法边缘的一个节点。符箓炸开,碧绿色的藤蔓疯狂生长,缠绕住三名正在运转阵法的黑袍人,藤蔓上的净化符文闪烁,瓦解着他们体内的黑暗力量。
“有入侵者!”
“拿下他!”
阵法被破,中央的黑袍人立刻察觉,一名出窍境后期的黑袍人厉声喝道,手中骨杖指向云松。
四名巡逻教徒立刻冲向云松,手中骨刃带着黑色的刀芒。
云松不慌不忙,祭出数株千年灵草,灵草化作绿色光盾挡住刀芒,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突然长出无数荆棘,将教徒的退路封锁。
“动手!”李江低喝一声,与石夯一同冲出阴影。
石夯双手结印,“厚土·囚笼”,数十道石墙拔地而起,将靠近石柱的十余名黑袍人困住。
李江则直奔石柱,归墟剑上青金色火焰暴涨,朝着柱身上的蚀灵纹斩去。
“铛!”火焰与蚀灵纹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蚀灵纹上红光闪烁,竟将火焰弹开。
李江眉头一皱,这蚀灵纹的强度远超迷雾森林的蚀灵树。
“区区合体境初期,也敢觊觎蚀灵珠!”
“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定要将你炼化为蚀灵脉的养料!”
之前在山洞中接到命令的黑影从石柱后现身,他已是出窍境后期巅峰修为,周身黑暗力量缭绕,手中骨杖指向李江。
“是你!”
“看来你便是这里的主事?”
李江认出此人,正是迷雾森林中逃脱的那名黑影。
“死到临头还敢多言!”黑影狞笑着挥动骨杖,石柱上的蚀灵纹突然亮起,无数道黑色的触手从地面钻出,如同毒蛇般缠向李江。
李江身形一晃,借助蓝毛灵鼠的空间之力避开触手,归墟剑反手斩出,火焰斩断数道触手,却见断口处迅速滋生出新的触手,无穷无尽:“这石柱与蚀灵脉相连,能不断吸收死气再生,必须先切断它的能量来源!”
“休想!”黑影再次挥动骨杖,盆地边缘突然升起数十根黑色的骨柱,骨柱之间形成一道黑色的光幕,将整个盆地笼罩。
光幕上蚀灵纹流转,散发出恐怖的压制之力,李江只觉体内灵力运转滞涩了几分。
“血祭阵已启,你们今日都将成为蚀灵脉的祭品!”
“感受绝望吧!”
黑影狂笑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光幕外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隐约能看到无数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妖兽正撞向光幕,却被光幕上的蚀灵纹瞬间吞噬,化作精纯的黑暗力量注入石柱。
“他在用妖兽的精血加速蚀灵珠的孕育!”
“李道友,石柱底部有三个阵眼,必须同时破坏!”
云松脸色大变,他被四名出窍境中期的黑袍人缠住,虽能自保,却无法支援李江。
李江目光扫过石柱底部,果然看到三个镶嵌着黑色晶石的凹槽,正是阵法的核心。
他对石夯道:“石夯长老,帮我挡住他!”
“交给老夫!”石夯大喝一声,土系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身形暴涨至三丈高,如同土石巨人,双拳轰向黑影。
黑影被石夯的气势所慑,不得不暂避锋芒,骨杖挥动,黑色触手如同暴雨般砸向石夯,却被石夯体表的土黄色护罩挡住,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江抓住机会,身形如电,冲向石柱底部。蓝毛灵鼠飞在前方,冰蓝色翅膀扇动,空间之力不断撕裂袭来的触手。就在他即将抵达第一个阵眼时,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黑影从地下钻出,手中骨刃直刺李江后心。
这黑影气息隐匿,竟是一名出窍境后期的黑袍人,显然是埋伏在此的杀手。李江反应极快,归墟剑回斩,青金色火焰与骨刃碰撞,火星四溅。黑袍人一击不中,立刻遁入阴影,如同鬼魅般绕到李江侧面,骨刃再次刺出。
“雕虫小技!”
“焚天·空间刺”
李江眼中寒光一闪,体内灵力与蓝毛灵鼠的空间之力融合。
无数道青金色的空间碎片凭空出现,朝着周围的阴影刺去。
“啊!”阴影中传来一声惨叫,黑袍人被逼了出来,肩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青金色火焰正灼烧着他的伤口,让他无法愈合。
就在此时,黑影摆脱了石夯的纠缠,骨杖指向李江:“不知死活!”
一道黑色的光柱从骨杖顶端射出,带着吞噬一切的气息,直取李江眉心。
李江避无可避,归墟剑横挡胸前,青金色火焰凝聚成盾。
“轰”的一声巨响,光柱与火焰盾碰撞,李江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体内灵力翻腾不已。
“李道友!”石夯怒吼着冲向黑影,却被数道黑色触手缠住,难以靠近。
黑影冷笑一声,正欲乘胜追击,突然脸色一变,看向盆地入口的方向。
那里的光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痕,一道紫色的剑光正不断扩大裂痕,隐约能看到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身影。
“还有帮手?”
“来得正好,多一份祭品,蚀灵珠成熟得更快!”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狞笑道。
李江却心中一喜,那紫色剑光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沐瑶的紫电剑!
他对着裂痕方向大喊:“沐瑶,攻击石柱底部的阵眼!”
裂痕后的沐瑶听到李江的声音,精神一振,紫电剑上雷光暴涨。
“紫霄·破妄”一道蕴含着净化之力的紫色雷光斩出,将光幕彻底撕裂。
她身后跟着十余名紫霄宗的出窍境修士,皆是精锐,一进入盆地便施展术法,朝着周围的黑袍人杀去。
“沐瑶,你怎么来了?”李江又惊又喜。
“赤霞老祖担心你有危险,让我带援兵赶来!”
“我来帮你破坏阵眼!”
沐瑶飞到李江身边,紫电剑护住他的侧翼。
有了沐瑶的支援,李江压力大减。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冲向石柱底部的阵眼。沐瑶紫电剑挥动,紫色雷光缠住袭来的触手,为李江扫清障碍;李江则凝聚全身灵力,归墟剑对准第一个阵眼的黑色晶石斩去。
“铛!”晶石应声而裂,石柱剧烈震动了一下,柱身上的蚀灵纹光芒黯淡了几分。
“找死!”黑影见状大怒,不顾一切地冲向李江,骨杖上黑气弥漫,显然是要施展禁忌术法。
石夯岂能让他得逞,双臂抱住黑影的腰,将他死死缠住:“想过去,先过老夫这关!”
“滚开!”黑影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体内黑暗力量瞬间暴涨,竟不惜燃烧修为,挣脱了石夯的束缚,骨杖带着毁灭的气息砸向李江。
李江此时正在攻击第二个阵眼,根本无法闪避。千钧一发之际,蓝毛灵鼠突然挡在李江身前,冰蓝色翅膀全力张开,一道空间屏障出现在身前。
“砰”的一声,骨杖砸在屏障上,空间屏障剧烈波动,蓝毛灵鼠发出一声哀鸣,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但它依旧死死撑着屏障,没有后退半步。
“灵鼠!”李江目眦欲裂,归墟剑蕴含着无尽怒火,瞬间斩碎第二个阵眼的晶石。
石柱再次震动,黑色的汁液从裂缝中涌出,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还有最后一个!”沐瑶大喊着,紫电剑指向第三个阵眼。
她周身雷光环绕,硬生生劈开一条通路,冲到阵眼旁,全力一剑斩下。
“就算你们破坏阵眼,也来不及了!”
“蚀灵珠已初步成型,你们都得死!”
就在此时,黑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杖上,骨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暗光芒,整个盆地开始剧烈摇晃,石柱底部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一颗散发着幽光的黑色珠子,正是即将成型的蚀灵珠。
蚀灵珠散发出的黑暗力量让人心悸,李江只觉灵魂都在颤抖,仿佛要被其吞噬。
他知道不能再等,对着沐瑶和石夯大喊:“撤退!”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恋战,迅速朝着盆地出口冲去。紫霄宗的修士和影月阁暗卫也边打边退,紧跟其后。
黑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身体逐渐化为黑色的雾气,融入石柱底部的裂缝中,似乎与蚀灵珠融为了一体。
当李江一行人冲出盆地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枯骨渊都在颤抖,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连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
李江回头望去,只见枯骨渊的盆地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那颗蚀灵珠正缓缓旋转,散发出足以让天地变色的黑暗力量。
“蚀灵珠……终究还是成了。”李江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沐瑶走到李江身边,看着那恐怖的漩涡,轻声道:“我们回去吧,必须立刻通知赤霞老祖,做好应对的准备。”
李江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黑色漩涡,带着众人转身离去。蓝毛灵鼠虚弱地趴在他的肩头,冰蓝色的翅膀微微颤抖,李江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阻止这黑暗力量蔓延,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
黑色漩涡上空,云层翻腾,隐约能看到一张巨大的鬼脸在云层中浮现,发出无声的咆哮,仿佛在宣告着黑暗时代的降临。西方荒原的平静彻底被打破,一场席卷整个修仙界的风暴,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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