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下潜了一段距离，一条散发着如星光一般色泽的大鱼再次出现了。
“这不是第一次遇到它了。”萨菲尔盯着那缓缓游动的大鱼。
卡西奥多自然也看到了这条大鱼：“也许是…巧合？”
“我从不认为接连的偶遇只是一种巧合。相比巧合，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蓄谋。”萨菲尔这么说着，略微加快了游动的速度，作出一副想要追上去的样子。
果然，在察觉到萨菲尔速度加快的一瞬间，大鱼的速度也变快了。
这个变故让萨菲尔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家伙就是故意在试图接近自己几人，它的目的是什么暂且不明，是否怀着恶意也不能确定。
但萨菲尔并不介意跟对方好好玩玩，这种时候就看谁憋的住了，她只是来解开地脉封印的，其余事情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可是这里的其他存在，那就不一定了，在这封闭了上千年的旧日之海，总有自远古留存至今的孤魂野鬼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残念与目的，主动投怀送抱的。
游动间，一行人再次遭遇海底暗流，随着海水快速前进着，而那条大鱼就不远不近地处在他们前方，追不上，也不离开。
很快，萨菲尔轻咦了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
艾达十分警觉，立刻凑上前来：“萨菲尔大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萨菲尔伸手感受了一下依旧在不断流动的海水：“这个流向不对。”
“什么？”卡西奥多不太明白。
萨菲尔的身体依旧在随波逐流，心下却暗自警惕起来：“一开始我以为这片海域应该是一片死寂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旧日之海并未因为封印变成一潭死水，这里形成了它独有的生物圈和循环系统。
这本没有问题，海底有暗流也没有问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刚才我们进入的位置，不满足形成暗流的条件。”
“我不明白。”卡西奥多显然是没有这方面知识的，在它看来，暗流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或许确实有形成条件，但它却不懂。
萨菲尔看着越来越宽阔的地形：“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暗流形成的条件有很多种，海底地形的突然变化、潮汐作用、风力作用。
但显然，后两种在这里都不适用，也就是最后可能是地形变化了，可我刚才观察了以下，并未感受到周边存在震动，那就排除突然出现的可能性了。
既然不是突发暗流，那就是洋流了。可是刚才那样的洞穴之中，逼仄的地形往宽阔地形流动的潮水为什么会出现急促的现象？
难道不该是越发平缓吗？”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艾达立刻明白了过来。
萨菲尔微微点头：“总之，打起精神来吧，虽说不一定是人，但绝对是个有实力的主。”
“不好对付吗。”卡西奥多也警惕了起来。
听到这话，萨菲尔轻笑一声：“不，我只是说对方有实力，至于好不好对付…”
在雷穆斯的地盘，她不认为会有不好对付的家伙存在，至少不应该存在对她来说难以对付的家伙。
否则那样的家伙也不会被卡西奥多封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
很快，海流到达尽头了，几人放眼望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非常广阔的海底世界，这里各处礁石林立，周边的环境因为从高空照射下的光线透过海水而带上了一抹澄澈的蓝。
在几人正对面的位置有一块巨石，在巨石上，与刚才那条大鱼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大身影被发着紫光的锁链禁锢住，看起来有点凄惨。
“这家伙…”艾达看着那被锁链拴住的大鱼，感觉有点窒息。
在枫丹的海洋之中是可以呼吸的，艾达却感觉有点窒息，这让她忍不住开始拍打自己的胸腔。
萨菲尔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立刻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闭上眼睛，深呼吸，你只是骤然看到这么巨大的东西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注意调整自己。”
艾达这是犯了巨物恐惧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海底就有些压抑，即便是艾达在这种环境下也会不自觉产生反应的。
萨菲尔安抚好艾达之后才凝眸望向那条大鱼，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对方的低语，那声音很耳熟，她应该是听过的。
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在佩特莉可镇的时候，触碰到石雕读取到的记忆。
也就是说，这家伙和雷穆斯有关系。
“它和雷穆斯有什么交集吗？”萨菲尔觉得卡西奥多应该知道些什么。
突然被问，卡西奥多眨了眨眼，然后老实交代了：“它的名字叫做斯库拉。是曾经侍奉至尊的恶龙。”
“恶龙？”萨菲尔歪了歪头，“你知道吗？我至今遇到的所有被冠以这个名号家伙最后都被证实并不邪恶了，你们会给我上演这样的黑色幽默吗？”
卡西奥多看着斯库拉，微微摇头：“这一次应该是不可能了，它是被波爱修斯镇压并封印在这里的。”
“你看，波爱修斯是个坏家伙，被他出手对付的恶龙，在我看来，首先就洗脱了一部分恶名了，对吧？”萨菲尔摊了摊手，恶龙不恶，这一点都快成为定律了。
她甚至怀疑未来她还会遇到更多被称为恶龙的良善之辈，也不知道纳塔会不会也有这种存在。
这么想着，她开始期待起纳塔的一切了，尽管在她看来有队长在，应该是没有自己出手的余地的，但她也不介意去逛一圈看看。
毕竟，女皇给她的任务，就是接触所有神明，所以每一个国家她都得去一趟，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和荧一起行动的原因。
二人目的几乎一致，这是最好的选择。
卡西奥多有些无奈地看了萨菲尔一眼，这个女人总是能角度清奇地看待任何问题，让他无言反驳。
不轻不重地吐槽了一下之后，萨菲尔又微微蹙起眉头：“说起来…龙？它分明只是一条鱼而已吧？
而且我记得，在雷穆利亚的时代，厄歌莉娅应该是处于原始胎海之中的，作用就是替代胎海的心脏，以杜绝水龙王的诞生。
而在提瓦特，除了位于元素顶点的龙王，其余的都是龙蜥，它凭什么被称为龙？
那个时间点可没有莱茵多特鼓捣出杜林和厄里纳斯这样的存在啊。”
对于萨菲尔的话，卡西奥多十分认同，它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它只是被称为恶龙的龙蜥罢了。
真要说和龙蜥的区别…只是长的比较大吧。”
“它可比一般的龙蜥厉害多了，还能掌控水流呢，已经触及到一丝水元素的法则力量了。”萨菲尔看向斯库拉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刚才的暗流应该也是它的手笔。”
听到这话，卡西奥多不由得冷哼出声：“哼，毕竟是缺乏教养野蛮生长的族群，长得奇怪也就罢了，还如此不通礼数。”
对它这个说法，萨菲尔倒是不觉得完全准确，龙蜥也不是完全不通礼数的，她就记得荧跟她说过，枫丹有一只变成了梅露辛模样的龙蜥，虽然笨了点，但总体还是十分讲礼貌的。
还有被龙蜥抚养长大的阿祁，说起来，这丫头前阵子似乎被瓦伦季娜聘请到渊下宫那边当研究员了，也不知道干的怎么样了，抽空得去看看。
对于其他种族的恶评是雷穆利亚人的傲慢与偏见，对于他们的这种习惯，萨菲尔不做评价。
她见识过太多种族了，优劣好坏根本无法断言，如果卡西奥多也见识过能对着面粉发情的尘埃生命体，想必它就不会对龙蜥这么嗤之以鼻了。
“总之，恶龙斯库拉曾是至尊的朋友。但它却在我们雷穆利亚人与…”蛮族、愚民等贬低的词汇差点脱口而出的卡西奥多突然顿了顿，过了一秒它又重新开口，“与，枫丹人决战的关键时刻发起了叛乱。
彼时，恶龙率领暴虐的龙裔直抵马其莫斯，并试图攻入至尊所在的内城卡皮托利姆。”
萨菲尔了然点头，关于这些东西她还是比较清楚的，马其莫斯就是外城，而卡皮托利姆则是内城：“这很正常，攻城就是这样的。”
“没错，但是恶龙想要去往内城就必须穿过雅努斯之门。”卡西奥多又说出了一个对萨菲尔来说有些陌生而熟悉的名词：雅努斯之门。
雅努斯这个名字在很多影视游戏作品之中都会提及，它被人们与门户紧密关联起来。
因为这是罗马神话之中门神的名字。
凡是涉及到门扉门户的东西，十有八九都会被冠以雅努斯之名，这蕴含着对这个门户的期许之情，即便是萨菲尔自己，也在中庭神域的入口处竖立了一扇隔绝一切罪恶的雅努斯之门。
萨菲尔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什么了：“波爱修斯并没有击败它的实力，是利用雅努斯之门做了什么吗？”
“是的，波爱修斯和他的军团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们竭力关闭了雅努斯之门，才最终将恶龙封印。”卡西奥多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忍不住上扬，听起来像是十分解气的样子。
萨菲尔静静看着他，这个说法就很不对了，按照卡西奥多的说法，雅努斯之门并没有别的什么效果，只是关闭而已，这并不足以对斯库拉和她的军队造成重创，那波爱修斯凭什么击败斯库拉？
她还以为是雅努斯之门具备歼灭敌军的效果呢，现在想想，是她期望过高了，雷穆斯毕竟只是个二流神，还触碰不到法则的力量，更加不可能引出雅努斯这个名字里的法则。
而且，最重要的是，萨菲尔清楚地记得在之前读取到的记忆里，雷穆利亚毁灭之前，雷穆斯与斯库拉是见过面的，也就是说，波爱修斯根本没有打败斯库拉，这一切，都是谎言？
萨菲尔突然想把波爱修斯放出来好好审问一下，但是考虑到这里已经是旧日之海了，乐章的影响比外面要庞大许多，她不能保证把波爱修斯放出来会不会让对方抓住机会逃跑。
她可不想给敌人逃窜的机会，所以，这些疑惑还是暂且压下吧，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再问清楚也不迟。
想到这里，萨菲尔又问道：“你觉得，它为什么突然发起那样的进攻呢？以斯库拉的能力，应该是无法对雷穆斯产生威胁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它只是单纯的想要觐见？”这同样是卡西奥多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斯库拉的叛乱太过突然又不合理，仔细想想，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对斯库拉来说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有谁会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吗？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在那之后，斯库拉也好，雷穆利亚也罢，全部沉入了海底，就连雷穆斯也消失不见了，事情的真相，就这样被埋葬在了这永不见天日的旧日之海。
萨菲尔眉头紧锁，结合卡西奥多所说的一切以及自己事先知道的事情，试图理清楚过去发生事情的脉络，但她的信息并不充足，所以想要梳理十分困难。
艾达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萨菲尔，紧抿嘴唇，安静地等在一旁。
卡西奥多也明白，这些蛛丝马迹根本不足以推导出过去的事情，萨菲尔会觉得疑惑是很正常的。
它也有些惭愧，身为雷穆利亚人，连灭国的原因和过程都不太清楚，实在有些汗颜，不过它也有话为自己辩解的：“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毕竟灾难发生的时候，我也不在王城…
那个时候，至尊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恐怕只有把波爱修斯放出来好好问一下才能知道了，但这里显然不适合，所以我的建议是，继续前进，我相信在前方一定会有答案的。”
萨菲尔微微点头，然后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斯库拉：“被禁锢的龙蜥…使用洋流将我们带到这里…是在，向我求助吗？”
“极有可能，毕竟被封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察觉到有外人出现，会迫不及待请求帮助也在预料之中。”卡西奥多完全理解。
萨菲尔同样理解这一切，只是，斯库拉真的觉得向她求助是个不错的主意吗？她当然不介意随手帮对方一把，可是…斯库拉对萨菲尔来说，又有什么价值呢？
“我可以…帮你们跨过雅努斯之门…”
低沉的呓语再次在萨菲尔的耳边响起，与之前意义不明的音符不同，这一次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萨菲尔听到这话，偏过头看了被固定死的斯库拉，微微勾起唇角：“抱歉，雅努斯之门对我来说并非不能跨越，你需要更有价值的筹码。”
“你在和谁说话？”卡西奥多被萨菲尔突然的发言弄得一愣。
萨菲尔朝斯库拉努努嘴：“可怜的小家伙在摇尾乞怜，你们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