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兆眉头紧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凝重的气氛开始在书房内回荡。
思索片刻后，庄兆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古怪，试探着说道：
“老师，您说会不会是雍党在背后谋划着更大的谋划？
魏兰台的刺杀之举，看似孤注一掷，
实则可能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也许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陛下性命，
而是借由此事引发朝堂的混乱，从而在这混乱之中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无修手抚胡须，微微点头：
“不无可能。如今朝堂上下都被刺杀搅得人心惶惶，
各方势力都在忙于自保或者趁机铲除异己。
雍党极有可能趁着这个时机，
暗中进行一些我们尚未察觉的布局。”
庄兆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必须尽快找出他们的真正意图，
至少也要确认对我们有没有利。”
内阁首辅王无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嗤笑，
“既然此事我等事先并不知道，事情的结果定然是不利的，
否则..以我们手中的力量，自然要参与其中，谋划一二。”
但庄兆却有不同的意见，说道：
“老师，咱们的根基在南方，
而雍党处在边疆之地，我们对于局势的看法并不相同，
或许...雍党是在边疆之地有一些谋划。”
“不无可能。”
王无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还是将注意放在东北之上，这些天你要接触一些东北权贵，
尤其是那些大族，旁敲侧击，看看此事是否是他们谋划。”
说到这，王无修眼窝深邃，寒芒刺骨：
“大乾如今就是冢中枯骨，迟早有亡的一天，
老夫是怕，有人趁着大乾还有一口气，将其卖个好价钱。”
庄兆猛地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原本还算镇定的神情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置信的惊愕。
“老师...此言是否有些太过危言耸听...”
王无修却脸色平淡，慢慢回到书桌后坐下，淡淡开口：
“国朝危难之际，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并不奇怪。”
“那....那咱们要不要也行动？”
“行动什么？改天换日？”
王无修嘴角勾起，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自嘲。
“维先啊，你还是没有看清局势，
现在的大乾想要改天换日，不是京中换个皇帝，读个诏书那般简单。
至少...西北的靖安军，以及北方的西军要将其彻底剿灭。
否则...草原人都无法入关，何谈改天换日？”
庄兆忽然间陷入了语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以如今草原王庭的本事，
就算是入关进入大乾，想要将大乾彻底占据也绝非易事。
说不得还要乱上许多年，到时候被不知从哪一地冒出来的英雄豪杰摘了桃子....
庄兆还站在原地默默思忖，
王无修苍老的脸庞上倒是多了几分疲惫，默默走到书桌后，轻轻坐了下来，
苍老的手掌搭在一起，眼睛都有些微眯。
苍老的他有些累了，王无修抬了抬手，
看了看手掌之上遍布的老人斑，嘴角扯了扯，出现一丝苦笑。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直与他作对的老朋友，吏部尚书宫慎之，
说起来，那个老家伙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
不知怎么的，王无修忽然有些想念，
相比于家中子嗣以及朝堂上的诸位大人，
到了他这个年纪，即便是对手，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
书房内的气氛一点点平息，逐渐变得安静，
王无修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一切。
庄兆也安静了下来，不敢打扰，静静站在不远处。
与王无修的平静不同，庄兆眼中多了一些沉闷，还有着一些阴霾，
今日之事若说只是雍党自己所为，他打死都不会相信，
可偏偏，老家的诸多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人并没有给他们提醒，
甚至没有事先告知，这让他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
一种将要被抛弃的危机感。
他不相信此事是北方的人一力为之，
南方的人定然也参与其中，被蒙在鼓里的，或许只有他们这些人。
庄兆先前对于京城的局势有些猜测，
但他不敢确定，也不会故意去想此事，但现在...他不得不去想。
就在这时，躺在椅子上的王无修眼睛缓缓睁开，
浑浊的眼球此刻一点点变得清澈，旋即便是充满智慧。
他淡淡开口：“维先啊，派人去将伯贞接回来吧，京中的事情还用得着他。”
此话一出，庄兆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眼睛圆瞪，其中闪烁着杀机，
“老师，此事是黑旗做的？”
王无修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淡淡开口：
“京城周边之事想要做得万无一失，
没有武彦哲的首肯根本不可能，
而现在...驿卒悄无声息消失，兵器出现在京城周边，
好几日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锦衣卫的几个千户齐齐出动，才找到了一些端倪。
这无不在说明，此事京兆府参与了。
并且...前几日，宫慎之见了武彦哲，说了什么我不清楚，
但想必是他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叫他过去问询。”
庄兆有些不可思议，眉头微皱：
“老师，凭借这些想要证明此事是黑旗所做，还有些牵强，
而且，武彦哲到底是不是通过黑旗的渠道晋升，
还未有所定论，是不是在...调查一二。”
王无修笑了笑，苍老的身躯突兀地涌现出一股威势，是掌控朝廷十余年的威势。
他淡淡开口：“于我等而言，不需要证据，心中所想的便是正确的，也不需要证据。
只要武彦哲与黑旗有些牵扯，那他就是黑旗中人。
而黑旗中还有九卿存在，或许就是丘法成。
至于是不是黑旗在搞鬼，叫伯贞回来一探便知。”
庄兆听懂了，他轻轻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学生还有一事不解，请老师解惑。”
“说。”
“黑旗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何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事。”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庄兆许久，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王无修笑了笑，缓缓摇头：
“我问过老家那几个老家伙，他们也不知道。”
庄兆瞳孔骤然收缩，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