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巧合？”
明承恩猛地一拍案，案上茶杯被震得翻倒，茶水泼在奏折上，晕开一大片墨痕，
“林青！你是不是看朕有了子嗣，新政推行得顺，心里不服气？
是不是觉得柳家势头起来了，碍着你了？”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乾鞠躬尽瘁，从未有过半分私心！”
林青神情平静，淡淡道：
“臣查到这些，只是为了不让大乾江山落入外人之手！
成国公一直反对新政，柳长风与他私交甚密，
他们借双生兄弟偷龙转凤，
若将来柳嫔娘娘诞下子嗣，继位的便不是皇家血脉，此乃灭国之祸啊！”
“灭国之祸？”
明承恩怒极反笑，指着林青的鼻子，声音都在发颤，
“朕看你是疯了！柳贵人温婉贤淑，入宫以来谨守本分，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你拿这些破烂证据来污蔑她，污蔑朕的龙种，
说到底，不就是见不得朕好吗？”
他起身走到林青面前，语气里满是失望：
“朕登基一年，处处倚重你，让你掌兵权，推新政，可你呢？
你却处处盯着朕的后宫，盯着朕的子嗣，
你是不是觉得，朕没有子嗣，就永远得靠着你？”
林青猛地抬头：
“陛下！臣绝非此意！臣只是...”
“只是什么？”明承恩打断他，语气更厉，
“只是觉得朕不配拥有子嗣？
只是觉得只有你才能决定大乾的未来？
林青，你别忘了，朕才是大乾的皇帝！
朕的龙种，轮不到你来置喙！”
御书房里的沉水香还在燃着，青烟缭绕，却让空气更显窒息。
张公公在殿外听得心惊胆战，却不敢进来劝，
他从未见陛下发过这么大的火。
林青看着明承恩通红的眼睛，看着案上散落的证据，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陛下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质疑，
可他不能退，若是今日不把话说透，将来东窗事发，可真就颜面扫地了。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林青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臣已派人将陈禄陈福的同乡、振威武馆的赵青禾都安置在城外别院，
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问！
武老三的尸体还在，梅花佩的另一半，定在成国公府中，
只要陛下彻查，定能水落石出！”
“彻查？”
明承恩冷笑一声，转身走回龙椅，重重坐下，
“查什么？查朕的爱妃？查朕的龙种？
林青，你想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朕连自己的子嗣都辨不清吗？
你想让天下人都笑话朕，说朕的龙种是外人偷来的吗？”
他拿起案上的勘验记录，猛地扔在林青面前，纸张散落一地：
“这些东西，朕不想再看见！
你给朕滚出去！若是再敢提半个字，朕就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林青面露无奈，缓缓摇头：
“臣请陛下三思，认真看一看这些罪证，否则若是将来出事，再想挽回，就晚了。”
“走走走！”
明承恩闭着眼，挥手让他出去，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林青最后看了一眼御书房的龙椅，转身一步步走出殿外。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压抑的气息，
御书房内，明承恩坐在龙椅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他看着案上的梅花佩，看着散落的证词，心里又怒又慌，
他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敢怀疑。
登基一年，他承受了太多无嗣的压力，
朝堂上的勋贵虎视眈眈，民间的流言蜚语不断，
柳贵人的身孕，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巩固皇权的救命稻草。
他猛地拿起梅花佩，狠狠摔在地上，玉佩碎成两半，
像极了他此刻心境，一边是理智告诉他可能有假，一边是执念让他不愿相信。
张公公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刚要收拾地上的碎片，就被明承恩喝住：
“别碰！”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长乐宫的方向，
“传旨！”明承恩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长乐宫一应宫女太监、皆斩！换新的！”
张公公一愣，旋即躬身一拜：“是，陛下。”
......
长乐宫的桃花还在开着，晨间暖融融的日头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了去，
风卷着花瓣簌簌落下，沾在青石板上，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柳贵人坐在廊下软榻上，心里却莫名发慌，
方才陛下走时，虽依旧温和，
可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烦躁，让她总觉得不安。
“贵人，您要不要回殿内歇着？风大了。”
晚翠捧着件素色披风过来，见柳贵人望着院门口发怔，轻声劝道。
柳贵人刚要点头，忽听得院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寻常内侍的拖沓，而是靴底踩过青石板的沉实响动，且不止一人。
她心里一紧，刚要开口问，
就见张公公领着十几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内侍走了进来，
个个面色冷峻，手里握着明晃晃的腰刀，刀刃在阴云下泛着冷光。
“张公公？您这是...”
柳贵人站起身，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披风，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公公没看她，只对着身后的内侍抬了抬手，声音冷得像冰：
“奉陛下旨意，长乐宫上下所有宫女太监，尽数拿下，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内侍们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晚翠惊叫一声，连忙挡在柳贵人面前：
“你们干什么！这是宸嫔娘娘的住处，你们敢放肆！”
一个内侍毫不客气地伸手推开晚翠，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在廊柱上，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其他宫女太监更是慌作一团，有的想跑，有的跪地求饶，
可内侍们动作极快，眨眼间就用粗麻绳将所有人捆了起来，堵住了嘴，只余下一片呜呜的挣扎声。
柳贵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一点点变白，浑身血液像是瞬间冻住了。
她踉跄着上前一步，抓住张公公的衣袖：
“张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陛下刚还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下这种旨意？
你快告诉朕...告诉陛下，定是哪里弄错了！”
张公公甩开她的手，淡淡道：
“娘娘还是安分些吧，陛下的旨意，奴才只知执行，不知其他。”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
“至于对错，等会儿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