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像是天色昏暗时掠过海平面的风，波澜咋起后被海浪吞没。
程西瑜脑海里撕扯的厉害，他忍不住大力按了几下。
旁边的王也见他看完手机后脸色沉的厉害，担心的问道：“先生，又头疼了？”，他拿出手机：“要不要让顾二少过来？”
“……不用。”他说。
“你去查查，江姝最近几天都见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王也应声道。
程西瑜面色冷沉，他想过江姝可能会跟他发脾气，不过是小女生撒娇，他哄哄就好了。
可她这次反应太过了，竟然把“分开”两个字这么随意的说了出来，程西瑜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江姝的手机号。
……………
中央公馆内。
江姝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到了门口，东西并不多，两个行李箱，一个背包，一箱资料和书籍。
旁边站着一位穿着搬家公司工服的人员：“小姐，咱这要走吗？”，他看着面前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轻声问道。
小姑娘很漂亮，却不太爱笑，总感觉…有很多伤心事。
他长年帮别人搬家，自然知道这个地段的房子是有多贵，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突然搬走。还只拿了这么一点东西，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他一个搬家人员该问的，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门开着，工作人员站在门外，江姝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他有些不明白东西拿出来好一会儿了，这个小姑娘一直站在这看什么。
江姝背对着他怔怔的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麻烦等一下。”江姝说。
“唉，好………”
他看到江姝弯腰将一双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男士皮鞋往鞋架上推了推，码的整齐。
江姝：“…走吧。”
江姝走之前将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入目像是一个刚装修好的豪华样板房间，奢侈华丽却少了点生活气息。
幽幽暗色的卧室内，寂静的可怕，月光透射进来，床头柜上的银行卡泛着点点银光，底下压着的一张便利贴露出几行小字。
…………
手机响了几声后自动挂断，程西瑜怔怔的维持着拿手机的动作，半晌才反应过来——
江姝没有接。
程西瑜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0：15
是有些晚了，小情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她睡觉时习惯将手机调整为静音模式，所以才没有看到他的来电。
程西瑜觉得他今晚还是不要回去吵醒她了。
等明天……等明天，他会告诉她自己的感情，他想跟清冷漂亮，娇气黏人的江姝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
江姝刚醒来，看着略显简陋的卧室，表情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昨晚的记忆慢慢回归到脑海中——
她离开了中央公馆，现在这个房子是她刚刚租下的
一个清晰的事实——她和程西瑜分开了。
……………
这个房子的位置离她上班的地方比以往在中央公馆时近。
出了小区再走几步就是公交站，最早一班108路公交车只用10分钟就能到公司。
今天的工作不多，江姝在工作位上提交了几份报告，一上午的时间她没有再碰到那个女孩，白师兄的……妹妹。
余萌的工位在她旁边，因为白书玺的缘故，她平时总会忍不住观察江姝的一举一动。此刻却觉得江姝今天有些奇怪。
虽然平时她也是默默的不说话，没什么情绪，像个冰雪雕的漂亮瓷器，可今天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喂，你的感冒药要凉了。”，余萌看着她桌上没了热气的感冒药说道。
“……嗯，你说什么？”，江姝刚刚盯着电脑桌面走了一下神，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余萌有些不耐烦：“我说，你的药还喝不喝，不喝就赶紧倒掉，难闻死了。”
她鼻头紧紧皱起，仿佛真的很讨厌这药味。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江姝说。
她今晚起来就发现感冒又严重了，本来上次就没有好全，昨晚又顶着夜风搬去了刚租的公寓，早上一醒来就难受的厉害。
工位上还有她上次剩的感冒灵，她接了些温水泡了一杯，却忘了喝了，余萌一提醒才想起来。
杯壁已经不是那么温热了，她面容平静的捧起，几口喝了下去。
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唇角也紧紧抿着。
她实在不喜欢喝这些东西。
江姝工作的时候不怎么看时间，直到身边人一个个都出去，她才发现已经到中午了。
余萌和几个女生刚要出去，几个女生看她还坐在工位上没有动没，有些犹豫的走过去：“…江姝？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女生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耳边发丝夹到耳后。
江姝嘴角扯动一下：“可以的，……是有什么事吗？”，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不熟悉的女孩子打交道。
“哦，没有没有，”女孩子赶忙说道，又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急了，脸都红了：“就是想问一下，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江姝不知道女孩子心里的想法——哇，近距离看，江美人更好看了，盯着人看的时候好深情啊，她一个女生也抵不住好嘛！
更何况，她们大多数也是南大出来的，都看到了前几天南大论坛上江美人力压全场的鉴定。
弱者嫉妒优秀又漂亮的人，而强者欣赏，她们自认为出身南大的自己都还算得上是很厉害的。
江姝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女孩后面的余萌“……我吗？”她记得余萌好像是不太喜欢她的。
余萌：“……………”看我干嘛。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余萌语气有些冲的答道。
“唉呀，萌萌……”旁边的女孩子拉着她的衣服扯了扯。
“……………”
“……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江姝关上了电脑，把一些重要资料整理好放进抽屉里：“我好了……”
几个女孩边走边说：“听说食堂大妈最近创新了几道菜，有没有胆子大的去尝试一下？”
“who怕 who！走着！”，另一个女孩朗声说道。
看着她们结伴而行，讨论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样子，江姝忽然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口划过。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女孩子们都是手拉着手一起去上课的，大多数连上厕所都要叫着自己的小姐妹，江姝没有玩的要好的朋友，她吃饭是一个人，上课是一个人，去办公室送资料是一个人，就连去学校医务室都是一个人。
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过这种体验，很新奇，却并不讨厌。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余萌已经并肩而行了
“问你话呢！”余萌说道。
“什么？”，江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以为江姝又没听到她说话，不禁有些无语：“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姝还是那副疑惑的表情看着她。她听到了余萌问的话，只是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吗？
“……我什么表情？”，她不明所以的摸上自己的侧脸：“我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吗？”
余萌：“………没、有。”，她咬牙切齿。
看着江姝一脸无辜，她有些愤愤的。明明就露出了一副羡慕又觉得惊讶的表情，还不承认。
看着余萌突然加速走到前面，江姝更迷惑了，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她。
…………
到了餐厅，正是午休的时间，来吃饭的员工还是很多的。
几人挑了一个靠窗的4人位置，阳光透过枯黄的树叶从干净明亮的玻璃透进来。
她们都去排旁边队最长的肉菜了。江姝没什么胃口，打了点小青菜米饭就回到了座位上。
外衣口袋的手机颤动了几下，江姝放下菜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来电名称显示的是她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江姝默默垂着眸子看了一会儿，轻轻呼了一口气，去按接听键。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按了两下才准确按到那个表示接听的绿色按钮。
“…………”
电话那头似乎是愣了一下，呼吸有些沉，
江姝看向窗外已经落了一半的梧桐叶，声音有些轻：“喂………”，她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程西瑜心情好像很不好，隔着冰冷的网线她似乎感受到他身上骇人的气势和强势感十足的压迫感，一股沉默的威压被他克制住。
程西瑜总是冷情、淡漠的。他处在高位，掌控着一切，权力、地位、容貌，都是顶尖的存在，他高高在上认为没什么能逃脱他的掌控。
“吃午饭了么？”，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冷不淡的问。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下一片：“……在吃。”
“嗯……吃了什么？”程西瑜口吻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一如两人在一起时：“我听顾二说你妈妈的情况好了不少，今天公司不忙，下午我去接你下班，陪你去医院看看你妈妈……”
他语气那么寻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江姝忽然就有些听不下去了：“昨天我给你发了信息，……你看到了吗？”
“…………………”
“看到了。”程西瑜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淡漠语气，却比寻常多点了温和，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天晚上我回家了，没能陪你出去吃饭，我很抱歉。”
江姝忽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心里木木的疼。
一时之间只有两人相互交错的呼吸声，程西瑜姿态放软了着：“…你见到白……伊伊了？”
这是王也查到的结果。程西瑜觉得江姝可能是发现自己是替身才会伤心到跟他提出分手。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那么爱他的江姝主动提分手。
“小姝，我跟她以前是谈到过，但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开始，我承认自己目地不纯，但现在即使她回来了，我也没想过和你分开。”
他想说——我早就喜欢上你了，爱上你了。可这情话酸的很，他没说过这种剥晰内心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但这样，江姝应该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程西瑜安静的等着她“原谅”他，和他和好。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姝把目光从窗外转回来，深吸一口气：“我们分开吧。”
她一字一句：“我说，我们分开吧，程西瑜。”
“江姝。”程西瑜声音冷沉的厉害：“我说了，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你在跟我闹什么。”他冷声道。
“……………”
那边，顾照正在把江姝妈妈的身体数据资料和医生给出的方案整理了出来，正准备拿给程西瑜看，隔着很远，便看到他脸色黑沉的厉害，周身气势冷戾。
他有些害怕的放轻了脚步，默默走到一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跟程西瑜从小一起长大，只有还小的时候见过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
程西瑜年少成名，城府极深，待人接物总是淡漠有礼貌的，生气或高兴都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顾照不知道他突然受什么刺激了，他很怵这样的程西瑜，总觉得他要是走过去，被程西瑜一怒之下砍了都有可能。
哦，程西瑜才不会砍他，他会嫌弃恶心，只会默默用眼神冻死他。
程西瑜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了，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吓到她了，他的语气突然又温柔了下来：“不闹了好不好？等你妈妈醒来，我可以带你回家，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江姝有些疲惫的低下了头，语气罕见的很淡：“我们分开吧…”
分开吧……分开吧…
程西瑜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脑子里都是江姝冷淡又厌倦的语气一直说着“分开吧”“分开吧”，他握着手机的力道几乎把手机捏碎，眼眶红的厉害。
不可以吓到她。
他努力克制着，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想…听你说了，等晚上…我去接你，我们当面说。”
“……程西瑜，别来了”，她沉默了一下，声音平静：“我们分开了。”
“我说我不想听你说了！”，他声音哑的厉害，颤抖着手去按挂机键，按了几次都没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