铰蝎的尾部与普通蝎子不同，甚至比猴子的尾巴还灵活。先前他听陈家庄的幸存者口述，并不直观，现在亲眼瞧见，立刻就能认出。
虎类身后怎么能长出铰蝎的尾巴？从色泽到形状都不配套。这种不自然的诡异，让贺灵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妖傀！
董锐自命妖傀师，其标志就是制造和操控这些变形、变异过的怪物。
贺灵川可没想到，在闪金平原还能看见类似于妖傀的怪物。
追逐小安的，难道是个妖傀师？
董锐紧接着就提醒众人：“这妖傀看着凶狠，但弱点多半是身轻尾重。”
万俟丰等人都回一声“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怪物有攻无类，不会特别区分黑甲兵和巫马兵，贺灵川的手下也要直面这些东西。
另一头怪物则比这头蝎虎的体型还大一倍不止，高度近八尺，身披密密麻麻的尖刺，粗看像一头巨大的豪猪。
但它头上有须，身体两侧各有一排细腿——
上半身是豪猪，下半身像甲虫。
这头怪物的进攻方式更诡异，居然是用滚的。
它能把身体缩成一个球，对准目标滚去，看起来就像在海底翻滚的海胆。
有两人来不及躲闪，被它从脸上碾过去，惨叫后就成了那一整团尖刺上的装饰品。
万俟良也是险而又险躲开，还来得及骂句脏话：“这什么鬼东西！”
“离它远点！举盾离远！”贺灵川大喝，“豪猪妖会射出尖刺！”
贺灵川在陈家庄见过这种黑白相间的尖刺，当时只是怀疑，现在已经确定。
这头怪物的合成妖怪之一，必是豪猪无疑。
他在贝迦的赤鄢国查不老药案，最初去过一个豪猪洞，见到里面的尖岩上钉着不少豪猪刺。
普通的豪猪妖射出来的刺都能钉进石缝，那眼前这一头呢？
黑甲骑兵纷纷远离，要么躲去巫马骑兵后头，要么擎盾护住自己。
果然这个怪物停止滚动以后，浑身尖刺就鼓胀起来，仅仅过了两息，就噌噌噌往外射刺！
这可是向着四面八方的无差别攻击，射出去的刺最短也有一尺，最长超过三尺，顶部还有倒钩。
那力道比起弩箭也只弱两分，射程十五步内轻易就能击穿人腿。
豪猪这么一发威，周围惨叫连连，猝不及防的庄丁和骑兵倒下一片。
黑甲骑士的座骑也长嘶一声，虽然他们尽心防护，但仍有一匹被打中马股，一匹被刺伤马腿。
“过来！”万俟良对马腿受伤的骑士道，“我们合乘一骑。”
“这是豪猪和什么妖怪嵌合？”贺灵川虚心向董锐请教，外行只能看热闹。
“鼠妇！”董锐两眼放光，“虽然我不喜欢昆虫改造，但把豪猪和鼠妇虫嵌合起来，这想法还挺有才，而且居然成功了！”
这东西一滚起来就像个移动的箭塔，很容易造成群死群伤，放在战场上挺有用处。
“制造很难么？”
“当然很难！”董锐的声音满满都是“你懂什么”，“豪猪和鼠妇、猛虎跟铰蝎，这物种跨大了，不是随随便便嫁接在一起就能成活，就能行动！”
哦，按贺灵川的理解，前者是哺乳动物，后者都是昆虫，跨度的确有点大。
他随口一问：“你办得到吗？”
“废话！”董锐脑袋一昂，傲然道，“这种程度的嵌合不算事儿……对我来说，但没必要！”
贺灵川自动忽略他最后一句话，对众人下令：“这怪物转向不灵便，它移动时你们反而是安全的；都打起精神，至少还有一头怪物不曾露面！”
众人都是一懔。
以贺灵川和董锐在陈家庄打听到的情报，来袭的怪物至少有三头，眼下这里只出现两头。
另外一头呢，没来还是躲了起来？
董锐也跟着道：“都注意脚下，那怪物很可能会土遁或者挖洞！”
陈家庄的地面就被挖出几个洞口。而已经现身的这两个怪物，哪个看起来也不像擅长打洞的模样。
对面的巫马旦则是又怒又惊。
难怪这些敌人仅凭三十几骑就敢冲撞绿意山庄，原来有四不象的怪物作为凭恃！
他精心练就的巫马骑兵，平时训练的作战对象是人，或者某些小妖怪，绝非这种当众表演生吞活人的狰狞恶怪，是以兵丁胆寒。
对面的黑甲首领，又趁乱奔他而来。
巫马旦没有竖旗，也没穿什么光鲜亮丽的铠甲，乍看与普通骑兵无异，敌人一眼难辨巫马精锐的领袖在哪。
但贺灵川是什么人？他只需观察令出何处，只需观察乱军当中哪里还有人群扎堆，自然就能判断巫马旦的位置！
“西边！巫马旦在半山包上！”他果断下令，“万俟丰、王福宝绕北断后，其他人都跟我冲！”
巫马旦并不是身先士卒的首领，他得登高才能观望全局。
万俟丰和王福宝两队冲出人堆，往北而去。贺灵川集结余下的十余骑，直接向小山包发起冲锋。
今晚的仗只打了半程，他同时面对两组敌人，消灭顺序最好是先易后难。
贺灵川能看出，巫马旦还不晓得黑甲军与两头怪物毫无瓜葛，也不晓得这两头怪物是干什么来的。
当他发现怪物同样攻击黑甲骑兵时，就会恍然大悟，说不定会另施计策。
所以用四个字形容眼下局面，就是“兵贵神速”。
贺灵川更是一边催马一边询问董锐：“怪物的操控者，你能找出来么？”
“已经在找了。”董锐比他还上心，哪用得着他提醒？
那两头怪物全场瞩目，却不是董锐的焦点。妖傀师的重点，当然要放在同行身上！“应该藏在附近的树林里，我正在挨处排查！”
两军是在开阔地带打仗，但绿意山庄树多，四面都是林地，董锐的蝙蝠想查出对方妖傀师的藏身处，恐怕没那么容易。
从前董锐还是对头时，贺灵川就知道妖傀师通常不能远离战场，否则妖傀容易脱离掌控。
这回还是两头妖傀齐出，背后的妖傀师一定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