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来忽悠我，我老人家两百多岁什么没见过。”
老机甲王摆了摆手，拿手指了指李青：“你还是想建功立业的吧，或者说，你还是希望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对不对？”
“你应该能感觉出来，联邦，要变天了……”
说完，老机甲王拿手指点了点桌子。
“联邦内部，分歧很多，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但是，有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那就是，现在这样，不行。”
“雪风帝国就是个例子，原本经济规模只有联邦五分之一不到的雪风帝国，现在可以压着联邦猛攻，就是因为他们上下齐心，命令通达，内部少有掣肘。”
“反过来看联邦这边，上上下下各怀心思，很多命令，上层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传到下面，被执行的面目全非，下面怨气大，上面怨气也大，去追责吧，还没法追，所有人都没有违反规定，所有人都是按照规定执行，偏偏最后的结果总是一堆烂泥。”
……听了这段话，李青突然想起前一阵子，精英群里聊过的几个调往后方的机甲师，一个找人打折了自己的腿，一个找关系拿到了管制药剂，另一个直接打了队长一顿之后说自己是精神病。
这三个人的调动程序，绝对合法合规，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偏偏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直接让一整个营地的机甲师都失去了战心。
往深了想，莱尔曾经许诺自己一套机甲图谱，规划的路径就是先给李青运作一枚金蝎徽章，然后找人帮助李青入侵联邦机甲库，获得机甲图纸，之后动用金蝎徽章的一次性赦免权脱罪，整套流程逻辑严谨，合法合规，挑不出一丝毛病，就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
“我们这些老家伙，原本都已经退休在家安度晚年了，现在没办法，不得不再出来站到台面上。”
“一句话，我这里有一个机会，这是一个由红蝎议会直接统领的秘密行动部门，主要负责在联邦体系内充当最高层的眼睛耳朵手脚等等，你会获得来自议会的情报、后勤等各方面支援，相应的，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对红蝎议会的绝对忠诚，相信我，红蝎从不亏待忠诚者。”
一口气说完一堆，老机甲王用希翼的眼神看向李青。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家人都送出国外了，还千里迢迢回国上战场，这一份建功立业的野心，配得上两枚银蝎徽章体现出来的能力，这样的人，正是联邦最需要的栋梁之才。
联邦现在不缺摸鱼精，也不缺划水怪，更不缺尸位素餐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这些人组成的联邦巨人虽然看起来庞大令人生畏，实际上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的动作，只有真正有野心想向上爬的人，才能真正为联邦所用。
“抱歉，我对你们的理想没兴趣。”
在机甲王老头期待的眼神中，李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给我个理由？只要你说的让我满意，一套高级机甲图谱，我的承诺依旧算数。”
说完，机甲王老头又补了一句：“这次可不兴胡说八道啊！”
李青捂了捂额头，站起身来，拉开窗帘，背对老头，关掉了虚拟景象，指着外面漆黑的太空宇宙，不紧不慢开口。
“我不是针对你，实在是你们给的这个机会，不对我的胃口！”
“老话说得好，暗事好做，明事难成，那是因为做明事的时候，消息容易泄露，还有很多人扯后腿，巴不得看你的热闹。”
“可是，没办法。”李青两手一摊：“我偏偏是个喜欢做明事的，我这个人，无拘无束惯了，受不得委屈也装不了孙子，那种潜伏在暗处，隐忍埋伏，一朝发难的路子不适合我，我也做不来。”
“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是，我承认自己有野心，男人大丈夫活在这个世界上，谁还没点野心，我是想成为称号机甲驾驶员，但是前提是我始终站在台面上，台面下的身份，根本没办法拿出来见人。”
“不说别的，咱们假设一下，现在雪风打过来了，我想投降雪风，你觉得我以机甲兵团小队长的身份投降合适，还是以红蝎议会秘密部门成员的身份投降合适？”
“机甲兵团小队长，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工具人，我投降过去，只要不闹事，他们不会对我有太多的防备，甚至有可能给我娶个媳妇生个娃，制造一些羁绊之后，重新派我上战场。”
“红蝎议会秘密部门成员的身份呢？只要投降过去，必然会面临重重审查和严格提防，他们一方面想从我嘴里获得联邦的最新信息，另一方面还要严格防备我把雪风的消息传回联邦，毕竟，红蝎议会秘密部门成员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他们也不会放心我这样一个人的投诚。”
“归根结底，台面上的身份虽然受到掣肘，但是在战略上具备更大的自由度，而台面下的身份虽然看起来做事情更为自由，代价却是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
“哪怕是你，你更认同自己机甲王的身份，还是红蝎议会秘密部门领导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我是机甲王？”
老机甲王愣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是了，只要不是瞎子，我那天狼狈的样子，差不多整个联邦都知道了。”
顿了顿，老机甲王很不爽的看向李青：“什么受不得拘束装不了孙子，说白了就是对联邦忠诚度有限呗，一旦加入隐秘战线，就相当于和联邦彻底绑在一起，看起来，你很不愿意啊……”
李青耸了耸肩膀，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老机甲王：“你让我不要胡说八道的……”
“另外，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要是我，你会对现在的联邦奉上最大的忠诚么。”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挣得，自己长个包子样就别怪狗跟着，联邦现在内部这么混乱，你让我对联邦献上无限的忠诚，或者，你真的以为，这种时候，会有人真的对联邦奉上无限的忠诚么？”
老机甲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