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垦在科室并没有行政职务，所以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他离开了病区医生办公室之后，便来到了张松的科秘办公室。
他神情中带着几分怨气，敲响了张松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赵垦听到张松的声音之后便推门而入。
屋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
张松正和颜悦色的和他交谈着，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比较亲密。
看到赵垦的到来，张松脸上的喜色更甚，立刻走上前，“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赵主任，这是今年来我们学校交换学习的学生，硕士研究生张凯。”
赵垦闻言，眉头一皱，“张主任，你之前不是跟我说的是来了一个博士吗？怎么变成了硕士？”
张松一愣，立刻打着哈哈，笑道：“是吗？可能是搞错了，不过这不都一样吗？！”
赵垦顿时无语，硕士和博士能一样？
而且他如果让这个张凯去手术室，而不让同为硕士研究生的陆安进手术室，这不纯纯的区别对待吗？
赵垦心中翻了个白眼，不过眼前这个张松，他也不好轻易得罪。
能够当上整个普外科的教秘，在京都大学医学院肯定有些背景。
“老赵，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张松招呼着赵垦坐在沙发上，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赵垦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了眼一旁的张凯，随后收回视线，缓缓道：“张主任，你之前交代我的事情，我办了。只不过今天徐风华亲自来科室了，说让陆安负责那台胰十二指肠手术，这事儿就不是我可控的。”
张松听到了这话，整个人愣住了。
“没搞错吧？让陆安负责整个手术？这可是四级手术？他有权限吗？”
连续的几个发问，反映了此时张松内心的懵圈。
他看过陆安的简历，知道他有手术经验，但是年轻人的手术经验，能当真吗？
这个东西就和中学生写ScI论文一样，发了一篇，有人可能不会怀疑，会说你很厉害。
但要是一口气连续发了几十篇呢？
那就没有人说你厉害了，只会怀疑你是不是造假，你是不是有个很厉害的爹！
陆安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看到他简历的人，都会感叹他很厉害，但有多少人内心真正承认呢？
特别是在京都大学医学院这种怪物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张主任，你可别问我了，我现在整个人也都是懵的。”赵垦抿了一口茶，深深叹了口气，“徐风华来到科室，亲手拿出了医务科授权手术的报告，我翻看了手机oA，上面也有电子版通告。”
随后，赵垦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张松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医院内部的oA软件。
趁着这个时间，赵垦也在偷偷打量着旁边的张凯。
他的年龄和陆安相仿，只不过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份倨傲，虽然是坐在沙发上，但是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摸出手机不停摆弄。
这让赵垦微微有些皱眉，外院来京都大学医学院交流学习的，他本身就不太感冒。
现在张凯还是这种态度，就让他有些反感了。
“还真有这个文件。”张松眉头深锁，“这医务科真是太搞笑了，授予一个研究生四级手术的权限，我倒是要问问这是基于哪个文件，谁给的权限？”
说罢，张松立刻打开了oA医院通讯录，找到了医务科主任的号码。
手术授权都是由医务科来统一管理的。
电话过了许久才被接通。
张松一脸的笑意，“罗主任，在干啥呢，这么忙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最近有个医疗纠纷，持续了几个月，还没处理好，张主任是有什么事吗？”
“那我就长话短说。”张松知道医务科的忙碌，开门见山道，“我看到罗主任刚授权了手术权限，对象是我们科室刚来的研究生，他应该只是住院医师，我看你们给他授予了四级手术胰十二指肠切除术的权限，这是……”
还没等张松说完，医务科主任罗玮就打断了他。
“你说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啥呢，陆安的手术权限是我们手术管理委员会集体讨论，最后决定授予了，不是一个两个人说同意就同意的。”
张松眉头紧皱，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便继续问道：“可是罗主任，这不符合正常的规定吧，住院医师哪能做四级手术啊？！”
罗玮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就是我们手术管理委员会的事情了。”
“可是……”
“张主任，我就挑明说了，您之前难道没看过陆安的手术视频？他做的也是胰十二指肠的手术，而且是主刀，手术做得相当完美。除此之外，我提醒您一句，医院手术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委员是韩岩。”
张松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张主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这边还很忙。”
“好的，谢谢罗主任。”张松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韩岩对陆安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点儿啊？
要知道作为医院副院长、科室大主任的韩岩，平时的事情多得很，到处研学和参加国际会议，手底下的学生也很多，哪里会亲自过问一个学生？
韩岩的学生，大部分也是由手底下别的主任来带。
怎么到了陆安这里，情况突然就变了？
张松知道陆安之前的经历，获得了青年手术大赛的冠军，但是可以上岸京都大学医学院，谁能没有一点儿光辉的经历呢？
在关系盘根错杂的京都大学医学，手术临床能力并不能决定所有的东西。
背后的人脉资源、关系背景，往往也占据着不少的比例，因为能力这种东西，有可能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张松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可能真下错了。
以前屡试不爽，如今却被一个刚入科的研究生给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