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号的深层扫描阵列,
如同张开的无形巨网,朝着这片死寂的钢铁坟场笼罩而去。
海量的数据,
如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飞船的中央处理器。
每一艘残骸,都是一部未曾讲完的悲剧。
每一段破碎的数据,都是一个文明在宇宙中,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悲 鸣。
“正在进行数据筛选与重组……”
光幕之上,无数残缺的航行日志、绝望的通讯记录。
以及最后的系统报错代码,被一一罗列、归类、分析。
“警告!警告!引力梯度异常攀升!我们被……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天啊,那是什么……”
——来自卡拉曼联邦,无畏号重型巡洋舰,舰体完整度17%,船员生命信号……无。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那艘船是假的!是陷阱!重复,那是……”
——来自晶簇同盟,寻光者探索舰,舰体完整度41%,日志于此处中断。
“它来了……它在看着我们……它不是……”
——未知文明,小型货船,舰体已完全解体,仅剩一块记录信息的碎片。
一条条信息,触目惊心。
火凤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这些日志描绘出的景象,比资料上的文字要恐怖一万倍。
在这里,最大的敌人,并非那些狂暴的物理现象。
而是你的感知,你的认知,你的精神。
“这些残骸的遭遇,有一个共同点。”
眼镜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瀑布般的数据流。
“他们在被摧毁前,都遭遇了所谓的量子幽灵。”
“他们看到了不该存在的飞船,被引诱进了时空陷阱,
或者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未知的力量直接碾碎。”
老狼的独眼,凝视着星图上那些闪烁的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艘迷失于此的飞船。
这片星域,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猎场。
而那些混乱的物理规则,便是猎场最完美的伪装。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微弱,却极有规律的信号,从数据洪流的最底层,被剥离了出来。
“船长!”
眼镜蛇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异。
“我捕捉到了一个信号!”
“它不是求救信号,也不是常规通讯。”
“它更像是一个……信标。”
“一个持续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依旧在循环播放的,数据信标!”
他迅速定位了信号源。
在星图的深处,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阴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艘船。
一艘即便是以残骸的姿态,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其昔日伟岸与辉煌的,巨舰!
它的风格,不属于开拓者号数据库中,任何一个已知的文明。
古老、雄浑,仿佛不是被“制造”出来的。
而是从宇宙的骨骼中,直接生长出来的。
而那个微弱的信号,就来自这头钢铁巨兽的心脏。
“这个信号……被加密了。”
眼镜蛇的眉头,紧紧锁起。
“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加密方式,
它并非基于逻辑算法,而是基于一种复杂的超维弦论模型。”
闻言,舰桥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艘,大的离谱的巨型舰船上。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等待。
等待着,某个能够听懂它“低语”的,后来者。
“派遣探索器前往探查一下。”
老狼的声音沉稳如初,谨慎的原则,让他不会轻易拿船员的生命去冒险。
“是,船长!”
三艘外形如同猎隼的b3级高速探索器,从开拓者号的机库中飞出。
它们划过三道弧迹,朝着那艘巨舰飞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巨舰的轮廓愈发清晰。
它的体型,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我的老天爷……”
大熊看着探测器传回的同步画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是不是和我们文明的“不周山”号母舰差不多大?!”
“不,这艘比我们文明最大的不周山号飞船还要大一些。”
眼镜蛇的指尖在光幕上飞速划过,进行着精准的测绘。
“这艘飞船绝不是现在,已知宇宙所知的任何一个文明的舰船。
这玩意绝对是无数年前,早已消亡的霸主级文明留下的舰船。”
火凤看着光幕上的画面,不由惊叹道。
三艘探索器,在这座巨舰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一般。
它们沿着巨舰那布满了岁月刻痕的舰体表面,进行着低空飞行。
舰体上,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损伤,也没有任何炮火的痕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船长!三号探索器画面异常!”
只见在主屏幕的右下角,三号探索器传回的画面,开始剧烈地闪烁。
画面中,
本应与它并驾齐驱的一号和二号探索器,突然毫无征兆地,爆成了一团绚烂的火花!
“怎么回事?!”大熊惊呼。
然而,在主监控视角和其他两艘探索器的视角中,一切正常。
三艘探索器,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编队,安然无恙。
“是量子幽灵效应!”眼镜蛇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三号探索器,观测到了一个可能性的未来!”
话音未落,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号探索器,突然偏离了航线,径直撞向了巨舰的舰体!
但预想中的撞击和爆炸,并没有发生。
它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在接触到巨舰那古老金属外壳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被吞噬,不是被摧毁。
而是彻彻底底地,从这个维度,被抹去了存在!
“信号丢失!!”眼镜蛇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它去哪了?!”大熊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
老狼的独眼,死死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镜蛇,尝试破解那个信标,现在,立刻!”
“那艘船,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好的,船长!”
随着眼镜蛇的操作,他的面前展开了一道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立体模型。
那是信号加密的超维弦论结构。
无数根看不见的“弦”,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交织、振动,构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
“常规破解路径,失败。”
“暴力演算模块,过载。”
“逻辑归纳法,无法建立有效模型……”
眼镜蛇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换个思路。”
就在这时,火凤的声音传来。
她走到了眼镜蛇的身旁。
“别用工程师的思维去解这道题。”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如果,这道加密本身,不是为了隐藏,而是为了筛选呢?“
“筛选?”
眼镜蛇一愣。
“对。”
火凤伸出手指,在虚拟光幕上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