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雯一路跟着走到了客厅，她平静的目光对四周的房间布置不感兴趣，很快就落在了盘腿坐在宽敞沙发上的林悠身上。
她随意披着一件睡袍，肩膀隐露出细细吊带，肌肤很白皙，满头黑色长发被扎起，聚精会神地对着一面镜子，看着手上动作，似乎是在修剪额头上的头发。
宁萌自觉地跑到厨房去，给两人留下说话空间。
林悠手指秀气在被剪短的刘海梳理了几下，认真地修着，并没有怎么搭理进来的女人。
叶雯站了会，才开口：“我是来跟你道歉。”
她脸色表情很淡，盯着林悠刘海下的那张脸看，见没反应，又说：“那篇采访的报道，是我哄骗萍姨不知情，擅自改的。”
林悠将几缕稍长的头发剪断，左右看着镜子前自己，很满意额头的伤被挡住后，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视线对视上叶雯。
她听得漫不经心，就回了一个：“哦。”
叶雯惯有的温柔笑容就跟被陡然凝滞住了，一脸隐忍道：“抱歉，。”
林悠从昨晚开始心情就不是很好，连笑都懒得笑，对她说：“在我面前，你就不装一下？”
倘若是外人面前，叶雯又怎么会承认得这么痛快。
不就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么，所以也没什么好伪装。
叶雯的脸色在变，连带声音都压低，将胸口愤怒和屈辱的情绪都藏尽在其中：“那篇采访的报道我已经删了，以后顾氏集团的采访，也不会再经过我部门报导，林小姐，这个道歉的诚意，你满意了吗？”
因为这篇报道和顾氏集团那边的态度，叶雯在报社把颜面丢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拖累了整个部门。
当初她能一通电话拿下采访，被部门同事们羡艳着，上头也有意栽培她上位，结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而林悠看到叶雯来道歉，就已经清楚这是顾清时之前说要给她的交代了，谈不上什么满意，毕竟她已经被网络的黑粉和营销号给言语暴力过了。
不过之前堵在胸口的闷气，消散了一半是真的。
她扯了扯唇角，伸手漫不经心拿镜子，整理着自己刘海说：“这不都是你自作自受吗？”
叶雯指尖掐进手心，也不指望林悠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会有什么同情心出声道：“你想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林悠听到这句，有些意外放下镜子。
其实一开始叶雯来道歉，说顾氏集团以后不会再让她采访什么的。
只当这女人是过来走个过场，然后就可以回去跟顾清时交差了，结果她又来了这么一句，显得有些反常了。
叶雯索性把话说的明白些，敛起声气说：“我们谈场交易，我只要你跟回顾家演一场戏。”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林悠反应很快问：“你想让我在秦阿姨面前跟你姐妹深情？”
叶雯不单要应付顾清时，更要给秦丽萍一个完美的解释，才不至于让自己落败至此，装习惯了和善大方的人设，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最阴暗自私的一面暴露出来。
她笑了笑，拿着手上的筹码对林悠说：“你不想知道顾清时出国后的事吗？”
林悠脸上一下子没了表情，漆黑眼眸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叶雯很会操控人心，拿捏住对方软肋：“你想知道的。”
林悠半响，才移开视线，眼眉低垂，用漂亮的指甲刮着镜面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到时候你利用我在顾清时的妈妈面前重拾了好感，回头再说些膈应我的话……到头来，我被你白玩一顿？”
她指尖在镜面划出刺耳的声音，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这时候，看谁先崩不住了。
叶雯抿紧双唇，不再说一个字。
又过了半响，林悠丢下镜子，缓缓伸懒腰站起来，用眼角余光扫她，满是傲娇表情：“要我陪你演戏也可以啊，我要知道你在顾清时面前为什么失宠。”
是人都会有一根极其敏感的神经，不能轻易被人触碰到，而叶雯也不例外，可是偏偏她越极度去在意什么，林悠就要提什么。
她也笑了笑，学着叶雯拿着筹码谈判时的笑容还回去：“你要拒绝，当我没说。”
叶雯性格上，有一个长处就是能忍。
她清淡的瞳仁倒映着林悠的模样，依旧能面不改色道：“你想知道。而我也不会拒绝，谁都不占上风。”
十分钟后。
林悠去衣帽间换下一身睡袍，她走出来，穿着棉质的白色短袖和背带牛仔裤，连高跟鞋也换成小白鞋，很清新简单的打扮，连精致的五官都没有用妆容来衬托。
她脸蛋本来就小，皮肤白嫩，再加上剪了齐刘海挡住额头的缘故。
一下子看上去就小了五岁，像个十八二十岁的姑娘家。
叶雯并不知道林悠额头受伤的事，也没看出来，只是想到恋爱的女人是会越来越年轻，心智也会弱智几分，从林悠身上，她看到了典型的例子。
到底是有着几分复杂情绪和隐隐的嫉妒，让她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到林悠脖子能露出的一片肌肤上。
似乎是没看见有什么吻痕，才好受些。
两人出门前，就已经打电话给秦丽萍，说要来顾家用午饭。
在路上，顾清时的电话也打来了。
林悠坐在副驾驶座，并不想当着叶雯的面接听。
她直接挂。
有的人梦寐以求都想让顾清时打一通电话进来，有的人，却一点也不稀罕。
叶雯开着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似有似无了一句：“很多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你，入了顾清时的眼。”
林悠听到了，她同样轻飘飘回过去：“因为我比你有自信。”
叶雯手指收紧方向盘，力道无声加重。
林悠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在这封闭的车内让人听得无比清晰：“白马王子爱上丑小鸭这种桥段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有啊，现实中男人又怎么会喜欢一个完全离不开自己并且不愿意去交朋友，整天就知道沉浸在内心自卑世界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