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自己母亲的病情都跟他说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言明已经很清楚。
“顾清时……我不知道她下次，会拿刀捅自己哪里。”
夜晚无边的冷寂，顾清时视线始终盯着她脸蛋没有移开分寸，压抑的声线溢出喉咙：“林悠，我们之间感情只要没有问题，你提的分手，我不会同意。”
他惯来强势，为人行事还睚眦必报至极。
对女人从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说法，会去花心思哄，也只是哄属于自己的女人。
当初林悠没有点头答应之前，顾清时也有不少手段逼迫她对自己臣服。
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把她套入自己怀里，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开？
顾清时一向不做什么正人君子，神色此刻变得逐渐冷峻，表面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你母亲有心理疾病，我会给她找国外最好的医生治，做子女的，应该要孝敬，却不能把她那些莫名强加给你的压力当成一种责任。”
他行事果断，手掌扣住她的肩膀一松，改为握住她手腕，往阶梯下走。
“顾清时！”
林悠眼睛微微瞪大，被强拽着走出医院门口。
顾清时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一边沉着脸色给秘书打电话，一边把她推到了车上，反锁了起来。
他安排人过来照顾后庄莲，并且对她说：“林悠，你有没有过为什么她敢在你面前闹自杀？当着你的面给自己肚子捅刀子？”
车内气氛一静。
林悠缩在椅子，双手抱膝，一动不动的。
她低着头，乌黑发丝掩去脸颊的表情。
顾清时薄唇吐字无比清晰，强迫她面对事实：“你惯的你自己母亲肆无忌惮，给足了她自信，只要闹一次自杀你就会去分手，这次跟我分，将来也能逼你和任何一个男人分。”
林悠何尝不知道。
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抬起，不由地出神看向车窗外一片灯火阑珊，竟轻笑出声：“我有时候真的想狠下心，又怕……我妈会被我逼死。”
有时候，她宁愿庄莲掐死她，也不愿看到她在她面前自残。
在别墅里那声尖叫，是她叫的。
林悠没想到自己言语间严厉的后果，是让庄莲情绪偏激到拿刀子捅自己。
她一整晚都在想，万一真的没有抢救过来了该怎么办？
这辈子，恐怕都会让她活在这个阴影之下。
也是这样，加上那张照片的字被血迹模糊不清了，让林悠萌生了退缩的想法。
她抬头，重新看向顾清时：“如果我也自残，我妈可能会有所收敛，可是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她……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她啊。”
林悠哪怕承担着再大的外界压力，都克制着自己别做出偏激的事。
当年跟顾清时分手，他准备出国那段时间……
她已经受够了那种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的极端想法了。
*
第二天，等庄莲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顾清时亲自过来一趟，关上病房的门在里面与她谈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
而林悠的身影也没有出现，连照顾的护士都是顾清时让秘书找的。
因为这件事，原本秦丽萍想登门拜访跟林老太太提亲的安排也搁浅了下来。
林悠整个人的状态不是很好。
昨晚被从医院强行带回来后，就开始发烧。
没有任何预兆，她烧得晕乎乎的，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清时出门前，吩咐了黄瑛过来陪，在这偌大的别墅内，气氛很安静，保姆做好了午餐，而林悠却没有一点胃口吃。
她额头贴着退烧贴，用被子捂着自己，严严实实的。
黄瑛在旁边说：“林小姐，你不想吃饭，喝粥可以吗？”
林悠抬起眼，里面血丝很重。
昨晚她躺在这张床上失眠到天亮，就开始发烧了，整个人连气色都弱几分，不是故意要折腾谁，是真的没有什么胃口。
看到黄瑛这样问，没力气的摇摇头：“你别管我。”
她连话都说不全，黄瑛唉声叹气，拿出手机的通话记录给她看：“是顾总惦记着你……十分钟就会打一通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
林悠看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小姐，你不吃感冒药又不愿意打针，连热开水都不喝，这样下去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黄瑛苦心劝道：“就当是让顾总放心，起码饭要吃啊。”
林悠从小就怕苦怕疼，回到林家就被宠得肆无忌惮，娇生惯养，生病感冒了她父亲就耽搁下公务，专门一整天在家里陪着她才肯吃药。
这个习惯被养成了，直到长大都没有改过来。
她没胃口，将没有血色的脸蛋贴在枕头上，久久不动。
黄瑛本来还以为她怎么了，直到靠近了些，听见林悠在哽咽着说：“我想我爸爸了。”
*
想爸爸了？
黄瑛隐约是知道林悠好像没有爸爸，只有一个闹自杀还躺在医院的母亲。
等十分钟后，顾清时的电话准时打来。
黄瑛走到主卧门外，酝酿着说辞转述道：“林小姐说她想爸爸。”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这边事情处理了，我等会就回来。”
黄瑛听到他这样说，瞬间松了口气。
想爸爸了，顾总过来哄其实也一样。
应该是……
一样的吧。
顾清时口中所谓的等会，等林悠都闷睡了一个小时了，才回来。
她感觉闷热的被窝被什么人掀开，有一丝丝凉意袭来，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视线慢慢地从模糊到清晰，直到她看到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
顾清时正坐在床沿，手掌拿着温毛巾，在给她身体的汗。
“擦干净才不会着凉。”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很动听，压低到几乎像是贴近她的耳畔说出来的。
林悠浓密的眼睫毛没动一下，盯着他看。
从昨晚回来时，两人其实就没什么沟通了。
他那时脸色阴沉的厉害，转身去书房抽烟，就把她独自丢在了主卧里面。
而林悠心情也是乱的，恍惚着去卫生间想把一身的血洗去，结果等冰冷的水淋在了肌肤上，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