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烁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旁边火炉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同时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虽然以他的体质，不说寒暑不侵，起码也不惧一般的冷热。但是窗外皑皑的白雪，还是让他本能的觉得应该冷。
从学校出来后，黄烁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这么专心的读书了。后来工作了，遇到问题也有方便的网络，基本都是碎片化的查询遇到的问题。直到要教小家伙，才静下心来啃了几本道藏。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游戏里，安安稳稳的读书，而且这一读就是一个多月。从深秋读到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这中间，老和尚，黎夏月，甚至大叔都来找过他。只不过黄烁的状态有些特殊，看书看得有些入迷，这些人也都知道分寸，并未打扰他。
这天卷并非什么武功秘籍，也几乎很少牵扯具体修炼的方法。大多都是一些理论指导性质，甚或者猜想，甚至想象的东西。而且支离破碎，不成体系。
其实这也正常，其中经过历代邪帝提炼出来的成体系的部分，都已经形成了那部魔门最深奥的《道心种魔》了。剩下的自然都是些杂七杂八，难成体系的部分，才还留在随笔内。
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却是黄烁现在最需要的。这些东西可以理解为对上古修炼体系的一些常识。而黄烁很不巧，走的正是上古之路。
他甚至在随笔里搞清楚了很多高玩们才能接触的隐秘，例如命格。
其实命格只是游戏内的一个统称，各个修炼路线的称呼并不相同。佛门称果位，顶级果位称为佛，修过去，现在，未来三位。道家称三清，亦或斩三尸。密宗称三密，最终落在嗡、啊、哄三字真言。
看到这些东西，黄烁就知道自己冒险进了邪极道赚了。一般的宗门最大的财富就是功法，数代人不断改善强化的功法，能够让玩家快速的拥有不俗的力量。其外还有经验，修炼的经验，战斗的经验，都能帮玩家迅速成长。
但是这些东西对玩家来说不过是一时之争。功法这东西，在游戏中只要努力，获取的难度不算太大。经验这东西也是，游戏给了玩家远超NPC的机会，战斗的机会，死亡的机会。只要人不傻，愿意下功夫，这都是时间可以弥补的。
反倒是邪极道能提供的这些知识，才是游戏中最难获取，也是被那些顶层玩家垄断的东西。
黄烁之所以看得入迷，除了确实感兴趣外，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解决自己现在问题的办法。
他不愿杀自己喂养的牲畜，这是一种心病。在佛门成为三毒之一的贪毒，也叫欲毒。引取之心，名之为贪。若以迷心对一切顺情之境，引取无厌，是名贪毒。
在道家曰善尸，善是念，善尸则是执念。
佛门讲就灰身灭智，排除一切欲念，而生喜，证得罗汉果位。而道家斩三尸，斩的则只是执念。
这是两种比较稳妥，流传较广的命格之法。但其实诸子百家，诞生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命格之法，只不过有些要求太高，有些风险太大，有些却只是猜想。
例如大巫一脉就只修神通，不修命格。以神通联通天地，天地人自成一体。或者比较特殊的医家，就是以善执为核心，不但不控制，反而要极力壮大。以人为本，以守护为念，功德成圣。
路线本身无高低，只不过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这一个多月，黄烁一边在读书，一边也是在反思，自己究竟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就困扰过他，在他易容为黑三，混进祥丰号的时候，在他接到任务要去杀那个书生的时候。
当时他以为自己想清楚了，但现在看来，却只是对善执小小的妥协。
到底是走佛门那种彻底断欲，还是道家那种只斩执念，或是巫家一脉，以天格取代人格，或是医家至善之道，取功德之途。
殊途同归，路线本身并无高下之别，区别只在路途中的感受不同罢了。
站在房门口，黄烁静静地看着院中在雪地里依旧精力充沛的鸡群。眼神逐渐坚定，有了最后的决定。
一个人的三观形成，和童年，和经历必然密不可分。黄烁很清楚自己的缺点，孤儿出身的他，执念是从小就伴随他的存在。
就像那些路线一样，执念本身并无对错。这是一把双刃刀，一方面培养了黄烁坚韧，坚持的优点，一方面也让他和社会格格不入，很难融入集体中。他当初辞职与其说是受不了养育的牲畜被杀，不如说是他根本就融入不了大公司的体系中。还有就是他心底那股对人狠，对己更狠的狠劲。更是说不上好坏，但黄烁却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早晚遇上更狠的，只有死路一条。
也就是游戏，让他还有机会认清楚，还有机会重来。
善恶本无错，何必空执着。
黄烁微笑着，身形一闪，从院中擒了三只灵鸡回到屋中。
我不愿放弃心中的善念，但也不愿因善而影响了自身的修行，大叔的至善之道果然我还是不行。但佛门的断善之道也不愿。至于大巫之道，我又不愿放弃自我。果然还是斩了执念，只此一路可选。
大道三千，看似选择众多，其实对于每个人而言，早已用一生选出了唯一的路线。
久违的三禽祈元仪式在屋内启动，精纯的元气雨滴洒在黄烁身上。他久久没有动静的真气等级，终于开始有了进展。
自己喂养出来的灵鸡和从游戏商城买的还是有区别。黄烁这次喂养的灵鸡档次其实不算高，和他之前在初级场从商城里买的等级相当。毕竟时间有限，喂养不过半年光景。他并没时间去培育更好的品种，只能在现有品种中，通过饲养让其改善体质。要是有机会获取更好的品种，或者有个几年时间进行优化繁殖，他自然能培养出更好的灵鸡。
但就是同样级别的灵鸡，祭祀的效果却天差地别，效果最少好了五倍不止。这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些鸡有灵魂，而商城里卖出来的只是一具有生命的空壳。
他现在的真气本就只有四级，一次祭祀加修炼，就升了近半级。除了等级低以外，也证明了祭祀的效果。这毕竟是上古功法，对元气质量有着苛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