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跟地冥皇的这一战,看似胜券在握。
其实他也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大意。
雨凝在身旁,他便控制着剑气,尽量护住每一丝可能逸散到她那边的诡异气息。
除此之外,他每一分精力都必须做到全神贯注。
一尊堪比命星境战力的强者,一不留神便可能被其溜走。
“天庭”之祸还未开始着手料理,又遭遇“地府”觊觎。
虽说那两方势力一直都在暗处,可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靶子。
毕竟这元古方氏,乃至整个元古皇族是什么路数与站位,他到现在还不敢确定。
他从极渊走出,本就是要回元古皇族祖地。
将天庭重出世间的消息,传到天命境的超级巨头面前。
那种势力,不是眼下的他可以处理的。
他可以确信,从头到尾不可能有一丝一缕的力量波动伤到雨凝。
可是眼下的雨凝,状态确实非常的奇怪。
此刻的她,双瞳变成了赤色。
而且此刻的她,双眸虽赤红,但是却没有一丝聚焦之意。
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迷失的状态。
关键这种迷失的状态,还不是纯粹的迷失。
因为她双眼中,除了瞳孔变得赤红,还有密密麻麻的血丝不断从瞳孔中蔓延而出。
她一双眼睛的眼白,已经布满了网状的血色纹路。
真正让方寒动容的,并非她双眸中的变化。
而是在短短一瞬间,雨凝的气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不是方寒跟了她这么多天,而且是眼睁睁看着她的气息变化的。
就算她面容表情,性格仪态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他都不一定敢确定,面前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雨皇嫡长女雨凝。
眼前的女子,气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从前温润、坚毅的气息,已经完全从她的身上消失。
此刻只剩下一种阴冷、诡异,甚至可以说让人发自神魂深处的恐惧与震颤。
若非方寒神魂强大,且修为已经处在寻星境跟命星境之间。
换做一些新皇,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她这种气息的侵扰与震慑。
方寒有杀戮剑魂镇压神魂,自然毫无阻碍地来到雨凝的身旁。
他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但是雨凝气息的变化,却不能不管。
地冥皇命人将雨凝带来此地,或许就是看中了她体内的这种力量。
“雨凝!”方寒低喝一声。
他这看似随便的一喝,犹如梵音入耳,可镇皇境之下一切诡异与不祥之气。
这可不是吹牛,他本就有这样的力量!
然而雨凝却丝毫未有反应,一双眼眸也变得越发的猩红。
原本被方寒跟地冥皇的大战,打得千疮百孔,甚至有许多地方出现岩浆汹涌,犹如末世般的世界。
温度骤然下降!
以雨凝为中心,这方世界浓烟尽去,岩浆熄灭。
整个世界都好似变得清净下来。
然而它并非因为某种净化的力量而清净下来,而是被一种极致的低温所笼罩。
“雨凝!”
方寒第二次低喝。
可惜仍旧没有将她唤醒。
不仅没能唤醒,反倒是因为他这一次加入了一些杀戮剑魂的震慑之力。
雨凝的神魂,都出现了动荡!
她出现这种异变,或许能镇住一部分寻星境皇者。
可她本身,到底还是一尊王境修士。
方寒对力量把控得再怎么精妙,她本身实力跟他相差太多。
一不小心,便可能将雨凝弄得魂飞魄散。
“入梦之法......”方寒想起了老丈人灵风教他的秘法。
可是此刻的雨凝,神魂极不稳定。
她现在跟彩依的状况,可不能相提并论。
彩依是神魂被困在了九色神凰一脉的传承之中。
虽然受到诅咒之力干扰,却不会进行反抗。
而此刻的雨凝,方寒只是略微探出一丝杀戮剑魂之力,就遭到了她体内那股力量的敌视与反扑。
若非二者的力量强度不在一个层次,只刚刚那一下试探,方寒就得遭遇厄难。
所以当他想出这一办法的时候,瞬间就被他自己否定。
此法虽强,可若非他跟彩依早就做到灵欲交融。
换个人,他就算强行入梦,之后也会对对方造成极大的伤害。
“怎么办?”
方寒发现,随着自己的修为越来越高。
战力越来越强悍,遇到的麻烦一次比一次稀奇与古怪。
若是可以用武力解决的,对他来说反倒是最好解决的麻烦。
他的手一翻,两截断刃出现在他手中。
“你是地冥皇的皇兵,应该知晓他寻雨凝是为何。”方寒看着这两截断裂的皇兵,直接开口发问。
世界安静如初,且雨凝身上散发的寒意也越来越甚。
“你的主人已死,你也不可能被保留下去。”方寒说着,手中有一团杀戮剑气在萦绕。
“说出方某想知道的东西,方某便给你一个痛快。”
“可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等着永生永世被杀戮剑魂之力洗礼!”
方寒的语气冰冷,但是却坚定无比。
这柄皇兵级的战刀,以神金打造。
寻常皇者到手,肯定会想办法重新祭炼,而后借此打造自己的专属战兵。
方寒跟地冥皇大战的时候,分明都没有自己的专属皇兵,却敢说出这等大话?
“你是以为,方某手中没有神金,所以才未曾打造自己的皇兵?”方寒一语道破战刀所想,“你在方某的内世界,应该感受到过它的力量吧?”
方寒可不是没有神金在手,他的手中有一块极为契合他的曜日神金。
只是为了镇压龟无寿,暂时无法挪来做其他用途。
当然了,他还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准备在踏入命星境之后,再打造一柄更高层次的皇兵。
皇兵初成时,等阶跟主人的修为契合度很重要。
而且这种级数的战兵,就算是后期进行蕴养,也很难提升其等阶,需要大量的时间跟天材地宝去填补。
天材地宝,他或许能想办法去凑。
但是时间方面,却是他最缺的。
方寒的修为进境,一直都很快。
哪怕到了皇境之后,因为他的命星数量高达三十六颗之多,所以才耽误了近两千年。
但是论年岁,他如今也才五千出头。
对比界外界历史上任何一位皇者,在这个岁数都不敢说修为战力一定比他强。
当然从命星境到天命境这个跨度,他暂时没有去考虑。
那是因为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天命境真正的强大。
界外界历史上,有太多的命星境强者蹉跎一生都难触摸到天命境的门槛。
听老丈人灵风的意思,无论是多么惊才绝艳的强者,也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积累。
只有修为、战力与各方面的积累都达到一个极致,才有机会触碰那个境界。
所以到那个时候,他倒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提升与蕴养自己的战兵。
“方寒,你很卑鄙!”一道声音传出。
这柄皇兵级战刀虽然断开,但是它的器灵却还未曾完全覆灭。
“你只管告诉我,怎么解决她现在的困境,方某便立马给你一个痛快!”
杀戮剑气将断刃包裹,这柄战刀的器灵发出一阵惨叫。
雨凝现在的情况,糟糕到了极致。
若是任由她这样蜕变下去,哪怕等她恢复稳定,到时候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雨凝都说不好。
“住手,我说!”器灵嘶吼。
“我说!!!”
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不讲武德。
它都已经认怂了,此人愣是又折磨了它好一阵才停下。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解决不了,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方寒低语。
“我事先说明。”器灵沉声道,“是你将老子打成了这样,一部分神念已经被打散。”
“老子......”随着杀戮剑气不断逸散,器灵的也不敢再这般抱怨,“我的部分记忆已经缺失。”
“我只想知道,如何镇压她现在的状态!”方寒说完,手中的杀戮剑气再次开始朝着断刃汇聚。
“把主......把地冥皇那些东西给她吸收,可暂时压制她的异变。”断刃器灵沉声道,“反正你们元古皇族不是有天命境强者坐镇么,请一位出手,可救她一命!”
地冥皇留下的东西?
方寒回头,看到此刻这方世界唯一还漂浮的乳白色能量团。
他记得这些力量,是那些诅咒与恐怖气息被“净化”之后留下的。
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乃是地冥皇的力量残余。
数种力量结合之下,才有了它的存在。
“地冥皇已死,你还想为他谋划?”方寒挥手将这团力量招到自己面前。
只一刹那,他就发现已经陷入奇异状态下的雨凝,眸子好似动了动。
她爆发了对这团力量的强烈渴望。
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地冥皇在死前设下的局。
地冥皇这样的存在,本该极其惜命。
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因为他对“地府”跟“天庭”的话题上暴走。
生命的最后,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跟方寒来个同归于尽。
只可惜,方寒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
结果就是他死,方寒则是什么事都没有。
“谋划?”一声冷笑从器灵的口中传出,“我本是一块神金,乃天地至强神物!”
“若是跟着其他人杰,可供其驱使,助其登临绝巅。”
话到这里,一尊器灵竟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他肆意残杀弱小,行大范围的灭绝之事。”
“吾虽是他手中战兵器灵,却也不愿与之为伍!”
器灵控诉着地冥皇曾经犯下的一桩桩惨案。
方寒在得知之后,对这位地冥皇的过往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出手实在太重。
便宜了此人,就这么死去。
如当初他刚到界外界时遇到的星域一般的地方,地冥皇都屠过两次。
其他生命古星,灭在他手中的不下二十颗!
那是真的有亿万万生灵,被他无情的灭杀。
难怪此人身上沾染的恐怖与咒怨之力,竟那么浓郁。
那是亿万万低阶生灵的因果啊!
“你若是担心此女被地冥皇夺舍,自可检测这团力量。”器灵再次开口。
检测?
莫说地冥皇还身在寻星境,就算是命星境。
被杀戮剑魂灭杀之后,也不可能有丝毫的神识可以留下。
当然为防万一,方寒在将这股力量拘禁在手中之后,还是查探了一番。
“如何炼化?”方寒再问。
“你只需将它给到这个女人,她自己吸收。”断刃器灵低声道,“你需要把握她清醒的时机,以你的力量镇住这股力量继续滋长。”
“事成之后,还希望你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方寒没有再理会这道器灵,而是将这团能量打向雨凝。
后者本来已经毫无自我意识,却还是第一时间将它收了过去。
只一刹那间,这样庞大的力量,就没入了雨凝的体内。
“咕咕咕~”
随着这股力量入体,雨凝的口中爆发出诡异的声音。
不过随着它们被吸收,雨凝身上的阴冷气息还真的在不断减弱。
“雨凝!”
那股力量被不断炼化,她身上的气息逐渐恢复平静。
方寒则是时不时发出一声道喝。
如此两个半时辰,雨凝那赤红的双眸,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蓝色。
只是在那蓝色的底部,还是有一抹血色怎么都无法消散。
“雨凝!”
方寒又是一声低喝。
“夫君?”雨凝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个阴冷且嗜血的怪物。
她乃是一尊皇者嫡女,又怎么甘心自己变成那种怪物。
她想反抗,想从那种状态中脱离。
可是怎么都无法脱身。
直到她即将绝望的时候,一声声呼唤,将她从那种状态剥离。
“是我!”方寒一指点在雨凝的眉心,“收敛心神,我会带你回去的。”
男人温柔且坚定的声音,让雨凝短暂地忘却了痛苦与恐惧。
她只觉一柄赤色大剑,没入自己的识海。
很快,那种阴冷与诡异,恐怖与黑暗,全部散去。
雨凝瞬间扑进男人宽阔的胸怀。
“夫君!”
很快,方寒便感觉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
他这一消失就是千年。
再加上雨皇的失踪,雨凝又是两姐妹中的姐姐,一个人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压力。
方寒心知肚明,就更不会打扰她的情绪爆发。
直到哽咽声停下。
“是为夫离开太久,辜负了你们姐妹。”男人的声音响起。
“为夫?”雨凝瞬间从方寒的怀中退开。
他们还没成亲呢,自己怎么就叫夫君了?
而且他,他还这么顺口地就自称为夫了!
“雨大夫人,莫非你刚刚是戏耍方某玩的?”方寒面色一板。
只一瞬间,雨凝就发现自己真的生不气来。
自己是因为他,受了很多的流言蜚语,这些年在外,也受了很多气。
可是今天,确实是他救了自己。
那种阴冷与恐怖,还有绝望的黑暗,她此生都不想再经历。
“我只是,有些......”雨凝随后就拉着方寒的手开始撒娇。
从前一直顶着雨皇嫡长女的身份过活,她什么时候跟人撒过娇。
可是今天,她想将所有事情都抛开,只想跟面前的男人好好撒撒娇,温存温存。
不过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方寒提出先离开此地。
地冥皇的背后,有着难以想象的强者与力量。
地冥皇死了,对方或许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大肆出动力量针对元古皇族。
可如果他一直在这里逗留,那就是对对方赤裸裸的挑衅了。
到时候会出什么问题,还真不好说。
......
一艘样式略显粗犷的战舰,在星空中急速飞行。
它时不时就会撕裂虚空,时不时就会改变方向。
直到数日之后,才开始稳定飞行。
几天的时间,方寒也知晓了雨凝在过去千年经历的一切。
“我会为你们姐妹正面,也会去寻岳父大人。”方寒在听完这一切之后,将雨凝搂在怀里宽慰。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回主星域一趟。”
随着这句话出口,雨凝整个身躯都紧绷起来。
都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她不仅不丑,还是一位皇者嫡女。
而且本身也美若天仙。
可问题是,她的身份配方寒这样一尊年轻皇者,还真的有些不够看。
不仅是她们姐妹,就算是天蚕族那位三小姐。
若是不能快速破境,也没办法配得上方寒。
当然这不妨碍她们嫁给他,但是肯定不能作为方寒的正妻而存在。
元古皇族,也是非常重视血脉的。
“夫君~”女子的体温缓缓上升,她开始在方寒的怀中蠕动。
后者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做这些。”方寒轻轻将雨凝从怀里推了出来,“此次带你回主星域,除了给你们姐妹正名,还得请老祖将你体内的隐患清除。”
既然方氏老祖,他不得不见。
那干脆就多准备点儿筹码!
他不是真正的元古皇族又能如何?
他就不信,以他如今表现出的潜力,元古方氏会将他推开?
再说了,他现在也不算是孤家寡人。
彩依父女,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再加上雨皇父女,他背后的力量已经颇是不弱。
“天庭”与“地府”齐现,元古皇族也必须要积累力量。
以防在未来的大乱之中,遭受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