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给女儿穿上新棉衣，气势汹汹地去找阿嫌。
阿嫌不是别人，正是老方头兄弟的孙女。
说来，也是圆圆的堂姐。
以前和老方家住的时候，阿嫌的娘亲也和她一样，是婆婆的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阿嫌娘生了个儿子，从那之后，那丫头就替了母亲的位置，小小年纪在家里当年做马。
但白薇和阿嫌娘不同，她这是后婆婆。
白薇和圆圆一到老方家。
不，准备确的说，是到了巷子。
方婆子和方老头突然与她撞上。
视线下移，与圆圆对上眼。
方老头心中一喜，不由上前一步：“圆圆，你来看爷爷了。”
圆圆两只眼睛紧盯方老头，紧绷的身体，小心翼翼挪步，到白薇身后。
“娘亲……”
女儿的害怕白薇看在眼里，赶紧挡住他们的视线：“麻烦让一下路，我们还有事。”
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白薇是决计不想说话的。可碍眼这是圆圆爷爷，她只能冷着脸开口。
“你们还有事呀？”方老头失落垂下头，和圆圆对视几秒，露出一个“和蔼”笑容。
圆圆瞪大星眸，脚步又挪了一下。
方老头笑眯眯道：“圆圆，这么久怎么不来爷爷家？”
圆圆还是不吭声。
方老头笑容渐渐凝固，看白薇目光不自觉冷漠几分。
“阿海媳妇，我是圆圆的爷爷，就算分家，你也应该多带圆圆回家里。”
白薇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方老头顿时冷下脸：“阿海媳妇，你很久不带圆圆来家里坐坐，我们祖孙关系都冷淡了。”
方婆子附和着点头：“对对对，阿海媳妇啊，有空多多带圆圆回家，不然不知道的还可以你不孝顺呢，活生生逼的一家人都陌生了。”
“不是这样的，我娘亲是好个儿媳，我娘亲很孝顺，很贤惠，是个好母亲好媳妇。”圆圆气坏了。
绷着脸，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咪，气呼呼瞪方婆子：“我娘亲不是不来，她生病了，不方便出门，才不是不孝顺。”
白薇惊讶地低头看女儿。
小丫头刚好抬头，视线对上。
白薇微微一笑，揉了揉女儿的头。
圆圆看着白薇，眼神决定多了，握住白薇的手不自觉用力。
哼！圆圆长大了，今天开始要保护娘亲！
圆圆学着自家老爹冷淡的样子，一副傲慢的神色，斜视一眼方老头。
奈何小丫头个子小，这向倨傲没有发挥出来。
“娘亲，嘴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孝顺要讲出来，不然别人不知道，背地里都在骂我们不孝顺，哼，这样不好。”
白薇吃了一惊，她女儿真懂事：“是啊，我们家做的该尽的责任了。分了家，说好的每年只需要供多少赡养银，多少米，我们都供了。”
“就连冬季，我躺在床上不眠不休的缝制出来的棉衣，也给他们穿在身上，再乱说我们不孝顺……”
白薇抬头，斜一眼方老头，“那就不孝顺吧，反正，横竖都不孝顺，那就不要做名声了。”
教完女儿，连个眼神都累得给方婆子，拉着女儿走到以前的老方家门口。
“圆圆，看吧，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进这个门，可惜，此方家非彼方家。”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出去。
随即传来一声咒骂声，以及巴掌响……
圆圆不满咒骂声，停下来，有意无意大声开口：“娘亲，明明我们在一个村里，又不是很远，爷爷他们想要看我就可以去看，他们都不来看我，为什么还骂娘亲不孝顺？”
白薇不动声色扫一眼面色各异方老头和方婆子。
“因为，有些人倚老卖老。”
母女说完，敲开以前老方家的大门。
没一会，听到踏着雪花咯吱咯吱响，门打开。
是阿嫌娘。
开了门，阿嫌娘赶紧招呼进屋，而阿嫌，那个比圆圆大四岁的姑娘，此刻正顶着寒风，挥动着手臂狂扫雪花。
不知她在这扫了多久的雪，让那枯黄的发梢累积一层雪，像是戴了顶白色绒帽。稀疏的眉毛像是初春的豆虫，圆厚可爱。瘦黄的小脸，像是染了红颜料的鸡蛋。
而身上，她着了件薄薄的秋衣，发红的手指机械似的握紧扫帚柄。
至于圆圆被抢走的那件棉衣，穿在阿嫌的胖弟弟身上。
白薇见此，心里一阵痛意。
看到阿嫌，就像看到往年的自己。顶着寒风凛冽，无喘气的干活。
圆圆看到阿嫌，都忘记来此的目的。
她红着眼睛上前：“阿嫌姐，你抢我衣服为什么不穿？”
阿嫌顿了一下，急急道：“什么抢你衣服？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
圆圆咬唇，像是下定了甚么决心，跟白薇说，“娘亲，我们回家吧。”
“好。”
白薇尊重女儿的决定。
但是阿嫌……
看到此刻的阿嫌就想到自己，白薇忍不住开口：“大嫂，阿嫌穿那么少？”
“这死丫头皮厚，不冷。”
一句话打发人就算了，还骂骂咧咧打发走。
只是，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比如，阿嫌。
圆圆不追究她抢衣服的责任，却不想，被骗。
阿嫌红着眼眶说，“圆圆，我好冷，你能不能把你衣服借我穿一穿，我暖和了马上还给你。”
“好。”
圆圆立马脱下来：“阿嫌姐，衣服现在好热乎，你快穿。”
“嗯。”
阿嫌一边穿衣服掩饰眼里的嫉妒：“圆圆，新棉衣好暖。”
“对啊。”圆圆说：“这是我娘亲给我缝的棉衣哦，除了有棉花还有我娘亲满满的心意。”
阿嫌突然瞪大眼睛，“阿海婶？！”
圆圆扭过头，“娘……”
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看阿嫌，“阿嫌姐，你看错了，不是我娘……”
然而，阿嫌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你，你又抢我衣服。”
圆圆生气想去找，却挡不住寒风赶紧回家。路上，遇到了方娇娇。
“死丫头，大冷天的你找死呀？”方娇娇一上来就掐圆圆耳朵，“要是生病了，得花多少费。”
“不对啊，我们已经分家了。”
“对呀，我们分家了。”
方娇娇立马攥着圆圆，连拖带拉朝白薇家赶，“死丫头，你穿那么少可不是我爹娘虐待你，我得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