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不是到办公室去说，关于项目研发的情况我已经汇报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事用不到投影了，先让朱方收拾一下东西。”我没有回答杨处长的问题。
“好，咱们先去我办公室，小赵你帮他们收拾一下东西。”杨处长果然聪明，一听就知道我有些话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说。
“费用我们自己去筹措，但需要你们帮助我们公司一个小忙。”回到杨处长办公室，我直截了当地说，没有杨处长他们的帮忙，我们其实是筹不到费用的。
“怎么帮忙？提前说明啊，违法乱纪的事我们是不能做的。”杨处长说。
“这个当然，如果违法犯纪，我们公司也不敢做。”我给杨处长的杯子倒上水，“我的想法是，剩下的175万让各生产企业来出。”
“这个难度很大，甚至可以说不可能。”杨处长说，“国家现在管得很严，我们既不可能对企业强行收费，也没有任何名目要求企业出这笔钱。而且这个项目已经经市发改委审批了，不可能再变更内容和增加预算，你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
“您说的我都明白，我们也不敢要求企业强行出钱。”杨处长说的话，我提前早就想到了，用行政手段要求企业出钱目前基本上不可行，“我们目前有两个办法，让企业出钱只是第一个办法，只要我们的软件功能够强大，我想会有企业愿意出钱购买我们的软件的。咱们全市的煤炭企业有二十多个，我们的软件开发以后，App客户端我们想售价十万元左右，如果所有的企业都能购买我们的软件，200万元根本不是问题，甚至我们会有更多的利润空间。”
“你怎么保证企业都会买你们的软件，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你们。”杨处长说。
“所以我刚才说，这个事需要您帮忙。”我说。
“你直说吧，需要我怎么帮？”杨处长问。
“您这边预算下来以后，如果我们中标的话，除了按合同支付的首付款外，不足的研发费用由我们公司来垫付，这个研发过程很快，咱们的内部通讯软件我们估计一个月可以完成，再加上测试、安装、试用，最多三个月就可以完成这25万的合同。与此同时，我们也会开发相应的App平台和客户端，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我们会尽量保证和内部通讯软件同期完成，这个开发的App平台我们公司免费提供给您单位使用。
“软件和App开发完成以后，就需要您这边帮忙了。因为各生产企业肯定不会买我们的账，我们希望您这边一是向企业推荐一下我们公司，给我们一个向企业上门介绍我们的软件和App产品的机会。二是希望你们要求企业以后的安全事故上报、信息报送等工作时，建议能通过软件实现的业务尽量通过软件来做。”我说完后，忐忑不安地看着杨处长。说实在话，我根本不知道杨处长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个事不是小事，杨处长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你刚才说，让企业出钱只是第一个办法，那你第二个办法是什么？”杨处长想了好大一会，问我。
“第二个办法是今年咱们就以25万的价格完成项目，您这边报明年预算的时候，以项目优化升级的名义再次申请一部分财政预算。”我其实对第二种办法没有抱太大希望，时间周期太长了。但杨处长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我，就表明这个事情是有回旋余地的。
“第二种方法可能性不大，现在财政预算紧张，优化升级立项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能立项，预算额度估计也会大打折扣。”杨处长听了我的第二种办法，给了一个否定的回复。
“第一种办法可以考虑，但有一定的风险，而且这个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你先不要说话。”杨处长看我想插嘴，抬头制止了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说让我以私人身份给企业打招呼是吧。这样不是不行，但我就算以私人身份打招呼，其他人也迟早会知道这个事，而其他人知道就会有风险，我们这个行业你应该也了解一下。”
“是，我了解一点。”我感觉杨处长要回绝我了。
“你了解就好，所以这个事我要征得主要领导同意。”杨处长盯着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第一时间听出了杨处长的话外音，不就是回扣嘛。30%的回扣是老板早就同意了的，我也理解杨处长，这种事情他肯定也会答应领导一定的回扣才有可能征得领导的同意。“那就麻烦您给主要领导说一下，需要我们做的，我们不会有任何含糊。无论最后有多少企业买我们的产品，我们公司都会拿出30%的奖励费用的。”
“这样就好办了，我这两天就抽空给领导汇报一下这个事。”杨处长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不过，还有个问题。”和体制内的领导说话就是这一点让人不爽，经常出现“但是”“不过”这样的词，让你不听到最后，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你们这个App客户端研发成本大概是多少，你刚才说一个卖10万，能包得住吗？”
“研发成本应该在20万以内，但App平台的是免费提供给您单位的，这个成本也在20万左右，这20万是需要分摊到客户端的，这样总成本按40万计，再算上奖励费用，只要能有6个以上企业同意购买我们的产品，我们就不亏本。”我迅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数字，给了杨处长一个回复，当然我说的数字也是有水分的。
“6个企业，应该不是问题。”杨处长又想了想，“既然研发成本20万元，你们可以把对企业的售价提高到15万元。也不能让你们公司吃亏，这样只要有4个企业同意，你们就可以收回成本。
“企业不会有意见吧？”这个是我比较担心的，一旦有哪家企业不愿意，举报我们一下，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事，这点钱对企业来说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就好，我也给我们老板说一下。”我当然乐意了。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风声放出去以后，肯定会有其他软件公司也会开发类似App产品，我们是不能对其他公司加以限制的，到时候你们怎么应对？”
“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您单位使用我们免费提供的App平台就可以。无论是谁开发的客户端，最终都是要和我们的App平台对接的，这个接口协议只有我们公司知道，他们要想进这个市场，咱们必须经过我们公司同意。我们为他们提供接口服务，肯定是要收费的，这个就是纯利润了，就算他们开发了，咱们的利润也基本上不会减少，而且其他公司也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这个我是有信心的，一是其他公司不干这种没有利润的事，二来行业潜规则放在那儿，他们也不会来和我们抢占市场。
“那就这样，你们先准备投标吧，估计月底预算就会到位，3月份我们就组织招标了。”杨处长端起了茶。
“太好了，二师兄，中午想吃什么？师弟请你。”从安监局出来，我心情大好。
“看来是一切顺利啊。”二师兄也开心。
“那是，也不看是谁出马。”我有点飘飘然了，也是，把一个25万的项目硬生生扩大了10倍，如果有20家企业购买我们的客户端的话，我们的利润率也将达到60%以上，这样的成绩，足以让我在老板面前吹一通了。可惜可人不在，没能让可人这个后台老板看到我的辉煌业绩，真是太遗憾了。
“别高兴太早了，等合同签下来再说吧。”二师兄给我泼了盆冷水，也是，得意容易忘形，我得注意一点。
和二师兄吃完饭，休息了一会，下午上班后，我第一时间把和杨处长沟通的情况给老板做了汇报，并且诚心诚意地恭维了老板一通，毕竟我能想到这种办法，还是老板当初说的“安监部门不仅仅是靠财政吃饭的，不要忘了他们下面还有大小几十家煤炭企业”这句话启发了我，现在想来，老板其实就是在给我指路子。
“你觉得杨处说的把握性有多大？”老板听了我的汇报，想了想，问了我一句。
“我觉得他挺有把握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杨处长和我说话时的神态，肯定地说，“而且，他还暗示我主要领导那儿要有所准备。”
“这样就好，下面的事你来处理就好，还有那个小赵，该拜访就去拜访，不要让任何人有了意见，还有那个李科长，他已经把项目介绍给你了，就不要拖了，这个月我会安排财务给你多发两万元的绩效，你到时候自己掌握。”老板想了一下又说，“让你的人注意保密，尤其是不要让其他公司的人知道。”
“明白。”
“等一下。”我刚准备走，老板又叫住了我，“坐下，咱们聊几句。你这段时间和一梅联系没有。”
“联系过，我们经常微信联系的，有时候也会打电话。”我说。
“她现在情绪怎么样？”老板还是非常关心可人。
“挺好的，她现在挺忙，每次都聊不了几分钟。不过最近好多了，她说她们导师的公司基本上理顺了，最多一年，她可能会回来。”我回答。
“她有对象了吗？”
“应该没有，有了她应该会给我说的，而且她现在可能没时间找对象。”
“嗯，一梅说过我是她舅舅吧？”老板突然问我，看来是不打算瞒着他和可人的关系了。
“说过。”
“那就好，我做长辈的，不太好干涉她这方面的事，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有主见，个性强。有些事情她可能不一定愿意和我说，但她和你们应该什么都可以说的。从一梅这儿论，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就要求你多关心关心她。”老板看来还是希望我和可人能走到一起。
“我会的，老板，可人毕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这个项目的事，你和可人讲过没有？”老板问。
“我给她说过一些，但只提了一些我的思路，其他的没有多说。”我是和可人说过，不过我是为了给她显摆我的业绩。
“她怎么看？”
“她和您的看法一样，也觉得这个项目能拿下来最好，她让我把眼光放远点，不要计较这个项目的利润，先占领一块市场再说。”平心而论，在大局观方面，我离老板和可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一梅还是有能力的，这几年有点委屈她了。”老板叹了口气，“你和杨处谈的这些事情给她说了吗？”
“没有。”不是我不想说，我只是不想说可人觉得我为了获得项目给别人行贿。
“这样最好，暂时先不要告诉她。”老板看了我一眼，好像觉得我不懂，又解释到。“一梅上大学以后，一直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对国内的事情可能不是太了解。她对企业的发展理念和我也不太一样，她的观念还是建立在书本基础上的，不愿意走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我也不想让这些事破坏我在她心中的形象，毕竟这个企业将来是要交给她的，我不想让她接手一个她认为有污点的企业，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就好，你去忙吧。”老板露出了笑脸。
晚上去宝宝家吃饭，我在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把今天谈项目的事告诉了宝宝，不过我只说谈成了一个项目，没有提回扣的事。
“鑫鑫哥太厉害了。”宝宝给我挟了一筷子菜，“要是项目成了，你是不是可以拿一大笔奖金？”
“应该会吧，如果效果好，我可能会拿到10万左右的奖金。”
“这么多啊。”这下连宝宝父母也吃惊地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