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忐忑
咸阳城外小树林，树影绰绰，晚风徐徐。
林边小路上，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
狗子抱着双臂，不时看向路的尽头。
眼见月亮越升越高，约定时间已经快要过了，路上依然不见人影。
再等了半个时辰，狗子实在忍不住了，咬咬牙，驾着车朝咸阳城门奔去。
望着眼前早已关闭的城门，想了想，合衣躺在了车中。
……
这一夜，只要躺在床上，韩成便会看到张良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他眼前。
几次三番之后，实在躺不下去了，起身在厅中踱起步来。
想要出门，城中已然宵禁。
坐立不安中，总算捱到了天光放亮。
急急上了马车，出府而去。
……
楚国旧勋府邸。
旧楚三大世家家主，屈风、景济、昭盂正坐在厅中。
景济见二人都不说话，蹙了蹙眉问道。
“昨夜可有动静？”
二人同时摇摇头。
景济皱了皱眉，心中暗自琢磨了起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依着皇帝的脾气，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怕是将张良杀了，也得命兵卒大索贼人啊！
如今一夜过去了，咸阳城居然如此平静……
屈风思索片刻问道。
“难道他们尚未行动？”
昭盂摇摇头。
“不应该啊，听昨日韩成的口气，那个张良可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疑惑间，屈风摆了摆手。
“算了，还是莫要再想了，无论如何，过些日子自会有结果！”
“再说了，让他去就是探探虚实，即便事情败露，人怕是已经死了，自然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其他两人想了想，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若张良能成功最好，他们当下便能跟在后面浑水摸鱼。
但要是不成功也无妨，反正他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大计。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韩成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韩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坐下后饮尽一杯水，急道。
“怎么办？张良怕是败露了，接下来嬴政必然要杀我，你们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对视一眼，三人并未接他的话。
屈风疑惑地看着韩成，问道。
“韩兄莫急，慢慢说，张良他怎么了？”
整理了下思绪，韩成开口叙述起来。
“昨日晚间，张良应该去行刺嬴政的，但直到现在也没消息……我觉得，他多半已经被杀了……”
点点头，屈风又问道。
“我记得韩兄昨日来时曾说，张良已离开了你的府邸，既然如此，你如何能肯定他去行刺了呢？”
“这……我……”
磕磕绊绊吐出两个字，韩成便说不下去了。
感觉，这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但是，他就是知道张良做了啊！
可这些，要怎么跟眼前的三人解释呢？
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珠，韩成急切地望着屈风。
“三位，我知道你们在楚地经营许久，不如你们送我过去吧，咸阳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啊！”
屈风呵呵一笑，拍拍他的手背。
“韩兄莫要急，是否去楚地稍后再说，眼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确定张良已经行刺了嬴政呢？”
韩成脑门上又开始冒汗。
“屈兄，我昨日不是说了吗？张良他已经跟我告别了！若不是存了必死之心，他不会这样的……”
屈风摆摆手，温和地看着他。
“韩兄，没有确切消息，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安心回府等着吧……”
韩成绝望地看着他。
他已经预感到了，死神如今就在不远处盯着他。
他怕啊，真的怕啊！
正当他想再多说几句之时，下人走了进来。
看了眼韩成，躬身道。
“公子，一位自称张良书童的人在外面求见。”
“快请进来！”
“是！”
片刻后，狗子哭哭啼啼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韩成脚下。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惊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韩成以为自己眼花了。
再看他如此啼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心中也生出一丝期待，期望着张良并未去刺杀嬴政。
倒了杯水递给他，道。
“别急，坐下慢慢说！”
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下后，哽咽道。
“我、我家公子，他、他不见了……”
一句话，让厅中的四人都蒙圈了。
你说他死了或者跑了，我们都能理解。
甚至你说他胆怯了，没有去行刺杀之事，我们也能接受。
可这‘不见了’是几个意思，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急性子的景济往狗子身边凑了凑，问道。
“哎呀，你先别哭了，赶紧说说你家公子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狗子继续道。
“昨日晚间，公子带着力士以及韩地诸多死士，埋伏在嬴政的必经之路。”
“小的被公子安排在城外接应，本来约好最晚等到子时，但直到此刻，也没有见到公子……
“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公子吧！”
韩成听了狗子的话，登时瘫坐在地上。
心中暗道，完了，他去了，他真的去了。
想到张良临行前问他的那些话，韩成懊恼不已。
虽然他想复国，但不想用自己的命来复国啊！
当初一心觉得张良的行刺会成功，如今失败了才发现，是他过于着急了。
应当多谋划谋划，有十足的把握再去。
看看眼下，不仅张良丢了性命，就连他自己也快没命了……
瞥了眼韩成萎靡的神情，景济不屑地撇撇嘴。
难怪韩国会第一个被秦国吞并，看看眼前这位公子的德行，不被灭才见鬼了！
转头看向狗子，问道。
“你确定张良去行刺嬴政了？”
狗子点点头，擦了把眼泪道。
“方才、方才小的已经去现场看过了，虽然、虽然未曾发现尸体，却、却在草丛中看到了血迹……呜呜呜，景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景济抬头与其他两位家主对视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如今已能确定，张良真的去了。
同时也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否则，哪怕嬴政只是受了伤，这咸阳城也不会如此宁静！
惋惜地看了韩成一眼，三人心中暗自摇头。
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看到他们的眼神，韩成顿时慌了。
“三位，我韩地还有诸多死士，只要你们救了我，到时必是一股极大的助力……”
不等说完，下人再次匆匆走入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