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何方不同意。
医生也说外置假肢不会影响断肢移植，但嵌入式假肢是否影响目前尚无先例。
总之两人都松了口气。
穆雨婷捶了秦战一拳：“那啥，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秦战摇头苦笑。
事实上在决定问何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否则只要骗何方说刚好有合适的捐赠者，甚至事后再骗都行，反正他不懂英语，腿都装上了也不能再卸。
做完术前检查，何方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时阎宫也赶了过来，急问：“怎么样了？”
“刚进去，大夫说顺利的话大概要六七个小时。”
“这么久？”
“谁说不是呢。”秦战大概解释了一下：“听大夫的意思，新假肢的主体结构跟有线电视的接头差不多。”
他边说边比划：“就是骨头外头套一层，骨头里头再插一根，所以得先把他大腿剖开，套完之后再缝上。”
阎宫点了点头，又对穆雨婷道：“不好意思，刚谈了笔生意，来晚了。”
大小姐哪还顾得上这个，嘴里连说没事，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
秦战扳着她的肩膀，劝道：“别想了，这种手术没生命危险，最多手术不成功，再给他换条真腿就是了。”
穆雨婷眨了眨眼，慢慢点头。
秦战看看时间，又道：“我和莜竹要去领事馆办点事，两小时之内回来，你和娉娉别乱走，有事找阎哥。”
“那你快点。”她声音柔弱，表情委屈。
在亦师亦父的长辈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穆雨婷终于褪去假小子的外壳，像小女生一样露出了无助和依赖。
秦战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应下。
二人下楼，阎宫相送，途中低声道：“改装厂找着了，你有时间看看，合适就签下来。”
“这么快？”
“中介办的，他们跟银行有关系，查一下哪家贷款超期，再去现场看看设备状况就行。”
“厉害厉害。”
秦战竖起拇指：“你定吧，或者给三哥发视频，他对改装车多少了解一些，我一窍不通，就不瞎指挥了。”
阎宫点头。
……
领事馆。
江莜竹搂着戚妈胳膊去了她的卧室，秦战则被送到领事办公室。
张领事亲自相迎。
略作寒暄，领事拨了个号码，接通后主动退出办公室，并和武官一起守住楼道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喂？”
秦战对着保密专线问了一声，过了几秒，关如月的声音才从中传出：“秦战，是我。”
“说一件只有咱俩知道的事儿。”
“你等会儿。”
片刻后，关如月笑道：“只有咱俩知道的好像没有，不过你家被人打成了筛子，你把手枪扔给振坤算不算？”
“算！”秦战这才放心，笑问：“大仙儿和千代去哪了？”
“学校，你姐夫护着呢。”
“什么姐夫不姐夫的，那是我哥，你是我嫂子。”
“我看你是皮痒了！”
关如月没好气：“少废话，保密专线通话时间有限，我把人叫进来，记住，什么都别问，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是！保证坦白从宽！”
“臭小子，回来给你带茶。”
她笑骂一声，再无声息，不多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可以开始了。”
秦战道了声好。
事实上，中药学的复杂程度不比材料学差。m.cascoo.net
比如需要哪些药材，各自的分量和年份是多少，晾干的还是新鲜的，先放哪个后放哪个，温度多少等等。
若没人指点，便是将每种药材都标上分量，也未必能试出正确做法。
对此，电话那端的操作人员就深有体会。
熬制强身汤的药材不算名贵，但淬炼过程却极其复杂，他前后炼了四种药液，又按秦战的要求分别处置。
有常温的，有加热的，还有冷凝的，做好后再按指挥先后混合，每混合一次还要单独加热、冷却、再加热。
途中，因为通话时间限制，秦战又出门请了张领事若干次。
领事绝无二话，让拨就拨，拨完就走，一个字都不问。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静寂。
……
另一边，参赞也绝口不提秦战来领事馆的目的，只是挑些不相干的话题闲聊，却也聊的热络。
“江董啊。”
戚妈打着官腔：“吃水不忘挖井人，江董既然做慈善事业，可不要忘记家乡父老啊。”
“好说好说。”
江姑娘有样学样：“秦总说过，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慈善支出一切以国内为先。”
“呦！那可谢谢秦总了。”
“应该的，我们秦总一直关注慈善事业和体育事业，致力于改善国计民生，提高……”
两人巴拉巴拉的互吹。
吹了一会儿，江姑娘又将秦老板的产业布局和最近遇到的困扰说了说。
“他想让你回国？”
“是啊。”
江姑娘愁眉不展：“我刚接手公司，还没弄清楚状况，跟那些人也不熟，这时候回国，以后可怎么管呢？”
参赞想了想：“那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没心没肺的，总说自己擅长发横财，让我注意财务、质量和法律就行，亏光了他再赚。”
“他说的没错！”戚妈抚掌：“莜竹，你算没算过秦战有多少资产？”
不等回答，她又摆了摆手：“不用说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能用你父亲的管理方式去管秦战的公司。”
江莜竹若有所思。
参赞又道：“伟人说过，要抓主要矛盾。为什么不胡子眉毛一把抓？因为人力有时穷，你自己抓不过来！”
“公司经营也一样，当资产到了一定规模，经营者的主要任务就不是管生产销售、管所有人的吃喝拉撒。”
“制定长期发展方向和短期目标，选拔优秀人才，在他们的帮助下实现短期目标，这才是领导人该做的。”
“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出问题，也必然会有人掉队、懈怠、甚至背叛。”
“但只要解决主要矛盾，剩下的就只是癣疥之疾，不会对发展方向造成影响。”
江莜竹忍不住感叹：“阿姨，你要是能来帮我就好了。”
参赞莞尔：“行啊，等阿姨退休了就去帮你打扫卫生。”
江莜竹娇嗔不依。
笑闹一番，参赞继续：“我说小秦说的对，就是因为他抓住了主要矛盾。”
“财务、质量、法律，抓住前两点，对内就没人能骗你，抓住第三点，对外也不怕被欺诈。”
“这样一来，短期内公司就能按以往的惯性继续前行，你也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业务，熟悉人事和经营。”
“等这些都摸透了，你也就完成了对公司的整体掌控，到时再思考长期方向也不迟。”
江莜竹心悦诚服。
这时座机响起，张领事通知，秦战那边结束了。
放下电话，戚参赞不舍的摸了摸她的发丝，轻声道：“回去吧！国内安全，你安全，小秦才能放开手脚。”
江莜竹红了眼眶。
参赞摇头失笑：“干嘛？你又不是不回来，我也有放假的时候，再说你在洛杉矶一年不也来不了几次吗？”
江莜竹不说话，只是扑进她怀里一个劲儿的哭。
俄顷，敲门声起。
参赞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去吧，有空看看我给你的那两本书，里面有我的读书笔记。”
江莜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书是参赞的拜师贺礼，结果拜师还没开始就碰到了袭击，忙里忙外的给忘了，她只记得第一本书的书名。
治大国如烹小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