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一块巨石弹跳着滚落,砸在了穆碧妃马车车辕上。
由于停下来休息,马车被放在两根凳子上,马匹借此机会稍作休憩,因此并未套马。
巨石砸中车辕,轰然一声,马车失去平衡,瞬间翻倒。穆碧妃惊叫着随马车一同倒在路外。
听到穆碧妃的尖叫,国王急忙大叫着要冲过去救他的爱妃。但他刚跨出一步,又迅速撤回,因为噼里啪啦的石头从天而降,积雪的反光使他仍能看得较远。
士兵们被石头和木头砸死,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许多车马被击中坠下悬崖。此时冲出去,脑袋很可能被石头砸中,性命难保,所以他赶紧退回。
此时,侍卫们才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他,使他更难通过,但他仍在大呼小叫地喊着爱妃。
穆碧妃没有声音,不知是否被石头砸中。国王急得几乎发疯,对侍卫大叫道:“快去,快去把爱妃救出来!”
他怕死,侍卫们同样怕死,石头和木头如冰雹般噼里啪啦地落下,冲过去几乎等于送死。不少碎石从上方落下,砸在他们身上,痛得他们嗷嗷惨叫。
好在有两个侍卫还算机智,跑时带了盾牌,迅速举起盾牌挡在国王头顶,避免他被石头砸中。
即便如此,国王仍感到额头火辣辣的痛,不知何时额头上已出血,显然被碎石击中。他指挥不动侍卫,也无可奈何,因为此时侍卫们冲出去,救不了人不说,还十有八九会死于乱石和木头的轰击之下。
与此同时,太后和王后也遭到攻击,他们位于距国王不远的一处相对宽阔地带。然而,正因为地形宽阔,坡道较缓,他们这里没有国王那边的大块峭壁可供躲避。
落石和滚木开始滚落时,太后和王后都已回到各自马车上躺下休息。太后连人带车被砸翻,她感觉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惨叫着伸手去摸,发现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腿上,一条腿被压在石头下,疼痛正是由此传来。
她嚎叫着大喊救命,但无人理会,外面只有惊呼声、哀嚎声,以及和她一样的求救声,男女皆有。
还有士兵大声呼喊:“进攻,冲上去杀了山上的敌人,不然大家都得死,冲啊,往上冲!”
太后终于明白,他们遭到了三元道敌人的夜间突袭,敌军攻击方式简单粗暴,竟是从山顶砍伐木头和用巨石砸击。从如此大规模的石头和木头进攻来看,山上敌人数量绝不会少。
她们并未直接进攻,而是利用高丽军队驻扎在蜿蜒山道上的陡峭山壁作为攻击利器,从山上滚下巨石和木头,导致高丽军队损失惨重。
太后此刻终于恍然大悟,她犯下了何等愚蠢的错误。她自作主张,下令军队停止行军,仅仅因为她感到寒冷,渴望烤火休息。马车一路颠簸,坐在其中的她备受折磨,只想停下来喝杯热茶,烤火小憩,待次日再行。正是这一念之差,导致整支军队陷入了灭顶之灾。
她本人被一块巨石击中腿部,压在石下,不知腿是否骨折,但剧烈的疼痛几乎令她昏厥,呼救无门。她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早知如此,何必下达原地休整的命令,如今连自身性命也岌岌可危。
她哀嚎着求救,却依旧无人前来救援。
王后也很惨。
虽在遇敌警报中她迅速反应,跳下马车,但马车被飞来木头撞翻,坠下悬崖,吓得她趴地哀嚎。幸而木头未击中她,她匍匐前进,躲在一棵大树后,大树数次挡下滚落的木头,救了她一命。
然而,碎石仍在她身上留下多处血痕,此刻她顾不得伤痛,尽力蜷缩在树后,尖声呼救,同样无人理会。
众人自顾不暇,谁敢冒死相救,况且也不知该将她救往何处。
许久之后,滚木礌石的攻势渐缓,最终停止。一则三元道的娘子军已耗尽滚木礌石,二则郑忠夫、李嗣邦等人率敢死队攀上山崖,向娘子军发起反击。
娘子军无意恋战,主动撤离,郑忠夫等人因人数劣势,不敢追击,只能任其逃遁,这才解除了下方众人的苦难。
确认再无石头落下后,国王激动地奔向马车,却发现马车已面目全非。
他绕车寻找爱妃,焦急大喊:“爱妃,你在哪里?”此时,悬崖外侧传来微弱的哭泣声:“殿下,我在这。”国王大喜,探头望去,见爱妃卡在一棵树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原来马车被击中翻倒时,穆碧妃坠下悬崖,幸亏外侧有一棵松树,她恰好卡在树枝上。
路基形成的死角让她避开了大型滚木礌石的轰击,但小碎石仍造成些许皮肉伤。她将脸紧贴岩石,故而面部无恙,这是她最在意之事。且她坠落时裹着一床被子,保护了后背,故伤势不重。
国王迅速命侍卫取来绳索,将穆碧妃救上,两人相拥,恍若隔世。
这一场惊吓实在令人心悸,穆碧妃小心翼翼地对国王说道:“不知太后和王后她们现在如何?”
她并非真的关心她们的生死,而是暗自希望她们在这场石头滚木的攻击中丧命。毕竟,这两个人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她死,她自然也想借敌人之手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
国王不耐烦地回应:“管她们做什么,不必理会。”
他对太后和王后同样漠不关心,谁让她们三番五次地谋害他的爱妃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拉着穆碧妃去找太后和王后,查看她们的情况。
首先找到的是太后,几名侍从正奋力试图搬开压在她腿上的巨石,但石头太过沉重,众人合力也难以移动。
眼见国王和穆碧妃走近,太后目光如炬,怒火中烧。她本就痛不欲生,偏偏此时见到最不愿见的人,穆碧妃还紧紧依偎在国王身旁,显得亲密无间。
她怒吼道:“你们这是要气死我!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叫人救我,反倒去关心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我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