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年年目光落在远处，那里人影交叠，空气中有快速湮灭的光影，最熟悉的敌人反噬，意味着随即殒命。
而她必须要去无妄之巅将这些人带回来。
她淡然开口，“我曾经去过一次无妄之巅。”
容时猛地抬眼看向她。
师年年微微垂眸，那并不是一段十分愉快的经历。
她甚至差点回不来。
她回望着容时：“所以我有经验，要么我去，要么一起去。”
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容时紧了紧掌心，他刚刚才说过不能让她受伤，现在却又要带她一起进入无妄之巅，面对无处不在的危险，他如何能做到。
可情况势不容缓，他不怪母亲对他下这样的命令，在家国面前，没有谁应该站在人前。
也没有谁可以永远躲在人后。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走吧，进入无妄之巅后，不可冲动。”容时有很多话，但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了这一句。
师年年望着他一笑，“我知道，我听你的。”
容时捏了捏她的耳垂，随即面目凝重，他打开了终端，与在指挥室的千小姐通讯。
精致的女人脸上露出一副了然，“你们比我想象得更快一些。”
容时与师年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容时：“开启吧！”
无妄之巅作为系统吞噬之地，自然不可随意进入，除非终端被毁或反被吞噬，那便可以自动进入。
无妄之巅独立于终端一角，没有入口亦无法出来，就连当初师年年也是阴差阳错地进去的。
千小姐颔首，“待会儿我会为你们打开无妄之巅的入口，你们可能会感受到蚀骨之痛，同时进去之后状况我无法预料，你们需要做的的就是进入圣殿启动自毁程序，将所有的一些都埋葬在无妄之巅内。”
容时与师年年大惊，“自毁程序？”
千小姐面色如常，只偶尔望向外面传向指挥室的画面闪过一丝悲悯，“终端即将超出我的掌控，后果无法预计。”
说完，看向容时与师年年，“阿渊，阿九，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没有谁比容时更清楚终端对于千小姐的意义了，那是她宁愿舍弃双生子也要保下来的系统。
这么多年，终端在她手中发展越来越大，俨然就是她的第三个孩子，可如今，她却要亲自毁掉自己的孩子。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张精致面容下隐藏着怎样的悲伤。
师年年牵住容时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见容时望过来，挤出一丝笑。
她知道自己此时肯定笑得很难看。
但容时目光却暖如月，握紧了她的手。
周遭开始进入无尽的黑暗，空间开始剧烈的扭曲，仿佛有无数双手在用力拉扯四肢百骸。
每一个细胞每一个骨髓都在不停地叫嚣，分裂。
所谓蚀骨之痛当是如此。
容时将师年年抱在怀里，师年年疼痛减弱了一些，耳边传来容时的一阵闷哼声。
师年年连忙反手抱住容时。
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甚至被无限延长，痛楚比之前更甚。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年年晕了过去又被痛醒，然后又再次被痛晕。
如此反复数次，方才终于看见了一道白光。
————
“阿九？”
“阿九，醒醒！”
一道优雅的女声此刻却带着一丝焦急，师年年恍惚间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阿九，你再不醒来我可保不住你了啊！”
师年年猛地睁开眼，看向那个魅惑至极的女人，不确定地开口，“小年年。”
小年年：“……”
师年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怒气。
“咳…….”
她连忙掉转头看向别处，“这里是哪里？”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色，若不是偶尔有窗露出里面的装饰，根本看不出那错落有致的白色其实是一片房屋。
有不少白影在半空中快速呼啸而过，时常能听见不少相撞怒骂声。
“当然是无妄之巅，怎么样，比你当年来的时候繁华了不少吧？”小年年给她倒了一杯水。
师年年点点头，当初她来无妄之巅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更没有见到过什么错落有致的房屋，也没有见到过半空中呼啸而过的人影。
她接过水杯，想起容时，还没张口，小年年被答道：“我不知道你那位在哪里，有可能被他的终端救了，也有可能被抓走了。”
“抓走？”
师年年敏锐地挑出这个词，“如今无妄之巅里有人在统领？”
据师年年所知，无妄之巅里终端互不干涉，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宿主是谁，居然会有人能够统领无妄之巅？
小年年点点头，“我也是那次救你受伤之后回来才发现的，没有人见过他是谁，只知道他很强大，强大到监控所有人，没有人可以反抗他，一旦心有异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称它为瑆！”
师年年神情微凝，“难怪，这次反噬如此来势汹汹。”
事情，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恶劣。
当务之急，她要先找到容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落入那帮人手里。
师年年见水杯放下，站起身，“帮我一个忙。”
“我已经将保存理智的人聚集在一起，可以为你所用。”
小年年跟了师年年这么久，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师年年笑了，“还好你在。”
小年年却依旧不乐观，“我帮不了你太多。”
“够了！”
师年年将手中的戒指递给她，“之前我在无妄之巅你给我的，有消息我会传给你。”
“多加小心，若是你出事，我救不了你。”
小年年面色冷情，但师年年知道，只怕她明知道救不了却偏偏还要义无反顾。
师年年怎会让她为自己冒险。
“你放心，这无妄之巅我既然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什么无名小辈也敢与终端齐名，我倒要去会一会。”
师年年另一枚戒指带在手上，推开窗倒头而下，稳稳地立于半空之中。
一身白衣，从头到脚，连眼睛都被白纱蒙住，估计就是容时在，也一时认不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