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帆就这样手足无措地看着方凝伏在他肩头痛哭，心里似乎在被万千虫蚁噬咬…
“方凝，你别这样…”楚望帆感觉到眼泪已经淌进嘴角，舌尖尝到一丝酸涩。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样子…”方凝知道自己现在的失态，但是酒后的她根本控制不住奔涌的情绪：“但是我心里堵得难受…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事已至此，楚望帆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方凝的眼泪透过他肩头的衬衣，染出冰凉的一片，她的身体随着哭泣声微微颤抖着，每一下都揪着楚望帆的心。
此时的方凝像一只飞去远方归来的小鸟，带着遍体鳞伤归巢，却发现这个温暖的巢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倘若今天面对的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楚望帆都有足够的定力控制住自己。
但是，现在怀里的这个女人，叫方凝。
最终，他还是没能敌过对她的心疼，颤抖的手缓缓抬起，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个温柔的回应，似乎起效果了，方凝从痛哭变成抽泣，静静地感受着这个熟悉的，又久违的拥抱。
楚望帆从未想过，再次把方凝拥入怀中，会是在这种情景下，甚至，他都不曾奢望过此生还能拥她入怀。
再早半年，他一定会怀着极大的幸福来享受这个时刻，但如今，这个拥抱，带给他的只有更深地沉痛和遗憾。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如同一尊雕塑，许久，方凝的情绪终于停止了抽泣，如婴儿般，安静地在他肩头靠着。
方凝脸颊的温度，已经让那片泪渍不再冰凉，隔着薄薄的衬衫，楚望帆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方凝漂亮的颈肩线条，依然微微抖动着。
“望帆，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方凝声音有些嘶哑地问。
“嗯…”楚望帆点点头。
“如果我在你们在一起之前回来，你愿意重新接受我吗？”
楚望帆心头一颤，沉默了…
“不要骗我，好吗？”方凝用祈求的语气问到。
“愿意！”这种氛围下，楚望帆很难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回答，他闭上眼睛，低沉却坚定地回答。
这两个字像一剂安定，给了方凝莫大的安慰，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可是，我结过一次婚了…”
“我不在乎…”楚望帆摇摇头，想起她的遭遇，不由心疼地又把她抱紧了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方凝在他腰间的手则缓缓松开，脸离开楚望帆的肩膀，仰头深情地看着他的脸。
楚望帆也看着方凝，她眼角的泪渍，在路灯照射下闪着亮光。他距离方凝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甚至还拥抱着她，这情景亦如当年…
他呆呆地看着方凝这张令人怜惜的面孔，心中泛起一层热浪，眼底也再次涌起一股热流，视线再次模糊，他几乎要冲动地吻下去了！
但在模糊的泪光中，方凝的面孔逐渐被幻化成了夏瑾的样子…
楚望帆一个激灵，不由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然后使劲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夏瑾和方凝，就像把他挤到墙角的两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无处可逃！
绷了整整一天的情绪，此刻也冲破了楚望帆的极限！
方凝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急忙冲上去紧抓着他的手腕：“望帆，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么样？！”楚望帆突然咆哮到！
方凝被吓得怔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回来找我？！”楚望帆痛苦地一边后退一边说到。
“现在我已经爱上另一个人了，而且许诺了未来给她！！！”
“我用了八年！八年！好不容易快要忘掉你了…”
“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我不可能辜负她！可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还是会疼！…”
“我想兑现当初对你的承诺照顾你一辈子！可是这样会让她伤心！所以你说！”
“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楚望帆一直退到倚住路灯，背靠着灯杆，全身像抽干力气了一样，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右手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到此时两人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没有自己原本想象的坚强，再次相遇后所有的克制和体面，都不过是薄薄的一层伪装罢了。
当情绪被夜色烘托，被酒精挑拨，又被音乐煽风点火，他们在心里仓促建立起来的防御机制，都顷刻间溃不成军…
方凝心疼却又手足无措地看着楚望帆，愧疚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扎向她的胸口。
但同时，楚望帆情绪的爆发，是在用另一种剧烈的方式告诉她，他还深爱着方凝，自己在他心中，依旧能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方凝此刻反倒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这股力量，让她逐渐清醒，也逐渐勇敢起来。
她缓缓走上前，双手捧住周北帆的脸，缓缓替他擦去眼泪。
“望帆，你不需要这样，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我这次回来，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而这一切，并不需要你改变什么…”方凝温柔地说。
“我不懂…”楚望帆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疑惑。
“你不必为我现在的遭遇感到难过，因为那是我为自己当年的懦弱和不成熟付出的代价，没有人可以替我承担。而且，我已经能够去坦然面对了。”
“所以，你放心，从现在起，我绝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刚刚的样子…”
“过去你认识的那个方凝，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事事需要你的保护。”
“我这次回来见你，是想确定，在我心里，是不是还爱你。”
“现在，我很确信，方凝还爱楚望帆。”
“当初我因为的怯懦，抛弃了我的爱情，所以今天，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不再是当年的方凝，所以…我想放下过去，试着让你重新爱上我。”
听到这里，楚望帆带着震惊地表情准备说什么，却被方凝抢先一步说到：
“你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