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好，风吹进教室，吹动白色的窗帘。
刘自如坐在阶梯教室的后排，转着手中的笔。
尽管李铁成副教授的课比较少，但由于他很出成果的缘故，每一次他上课，都是一个爆满的情况下。座位都不够坐不说，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不过，别看人这么多，却没有任何细小琐碎的讨论声。除了李铁成的声音，只有风声，电扇声。
这种专业的课程，刘自如自然听不太懂。不过，让他比较觉得惊喜的是，他能听懂李副教授口中说的所有专业名词，无论是中文还是外文。
这听懂不光是明白它指什么，也包括它们的含义。想来这也是普罗米修斯之火的一个用处吧，毕竟不管专业名词再怎么奇怪，也还在语言的范畴里。
原本，刘自如还以为自己在这里装模作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坐在这里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是多心了。除了前几排确实是化学系的学生外，剩下的都是来看热闹的，真懂的没几个，大多也就是一个刷时髦的态度。
甚至还有些许妹子背朝李副教授，来一张美美的自拍，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肚子里的知识和外表变得一样美好了。
耳中听着李副教授的声音，刘自如的眼睛却没有看向他。因为周围人太多的缘故，他也不好看手机里的软件。
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的保密协议，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东西不能让普通人看到，毕竟，自己工作的内容，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普通人的世界观吧。
一场九十分钟的课结束了，李副教授在下课铃响的瞬间，把自己才说了一半的句子咽了下去，收拾讲桌上的教案，迈开步子直接离开了教室。
前排真正的学生，一脸回味的表情。而后排这些过来凑热闹的，基本上也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很快就散去了。
刘自如挤出教室，眺望四周，越过无数人，终于看到了李副教授的背影。
他静悄悄地跟着，打枪的不要。
虽然没有经过专门的特务训练，但是刘自如对于自己的追踪水平，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水平不够软件来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道具，足够让他弥补水平上的不足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刘自如并不想用里面的道具。因为那些道具的价钱都不便宜，如果解决一个红包徒用了两三个，基本上这次任务就白出了。
刘自如甚至有些恶意的想，是不是这个软件早就打定了让自己还不上的想法了。这样自己就能免费给他们工作一辈子。
刘自如边胡思乱想着，边跟着李铁成。
但是，事情的发展，很快就出了他的意料。
刚刚看着还距离自己有一百多米的余铁成，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跟着我干什么？”脸贴脸距离刘自如不到十厘米的李铁成问道。
刘自如被这突然填满自己视野的大脸吓了一跳。
他假装看风景一样四处张望，“谁看你了？”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刚才我上课的时候你坐在最后一排，现在你又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李铁成又贴近了刘自如一点，这让刘自如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代！表！世！界！净！化！你！”刘自如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已经发现了，那就没有跟踪的意义了，直接就处理掉吧。
刘自如之前那么麻烦的又是来上课，又是来跟踪。不光是为了解决李铁成，还想看看是不是有别的红包徒和他联系。
如果还有人和他联系，那一下解决几个岂不是更好。
尽管李铁成的姿态很具有压迫性，但是刘自如并不慌张，他说完后，就站在那里等着李铁成被净化掉。
然而，一秒，两秒……
两分钟都过去了，李铁成还好好的站在那里，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不正常！
刘自如看着眼前什么事都没有的李铁成，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是说，说好了一句话就可以净化一个人，怎么自己现在说话一点用都没有？
“你是那个组织的人？”李铁成向后退了半步，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跟踪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调查一些事。”刘自如答道。李铁成好像知道什么，但是刘自如并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万一这是李铁成在诈自己呢。
李铁成想了想，他拿出了手机，拨弄了两下，把手机朝向刘自如说道，“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吧。”
刘自如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和他之前看过的那个红包群一模一样，除了一堆账号在聊各种话题外，还偶尔发一些红包。
“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为什么对我一点用没有么？”李铁成盯着刘自如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抢过红包。”李自成笑了笑，他说道，“我要这些红包有什么用？我根本不需要这东西。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红包群，你跟我来吧。”
李铁成说完，就转身向前走了。
刘自如跟在后边，边走边想，从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李铁成似乎知道许多事情。
如果知道事情的人特别多，那么里世界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保持信息不对称还有什么意义。
“上车。”李铁成说道。
刘自如跟着李铁成上了车，上车后他问道，“去哪？”
“去我实验室。”李铁成说道。
听到去实验室，刘自如才想起，软件里的资料说李铁成的实验室并不在大学内，据说也不拿学校的经费，甚至不招一个研究生。
如果李铁成不出任何成果，或许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举动。但是，偏偏李铁成总出成果。因此，各种说法就在市面上流行了。
刘自如在网上搜索到的流言就不下十种，有人说李铁成有一个神秘的团队，有人说李铁成论文造假，有人说李铁成的所有成果，其实都是神启，他本人没做过什么。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说自己说的是真相，这样看来，反倒是没有一个真相了。
刘自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真相。李铁成没有像刘自如预想中那样，把车开到郊区。反倒是把车开进了中心城区。
虽说这里最繁华的建筑长得像瓶起子，长得像打蛋器，但是这里的房价还是好高好高的，高到刘自如就算是把自己家的所有老底都卖了，也就只能换一两套房子的样子。
在这里搞实验室，就算是世界第一富豪也不会这么做吧。不说地价的问题，就是这里繁华的配套设施，就不太可能让所有的研究员静下心来，好好的做研究。
难不成他是搞理论化学的？
刘自如一直觉得搞理论的人最厉害，一张纸一根铅笔划拉出来的东西，就能让国家耗费数十亿上百亿的资金去验证。
不过，他回想着自己在手机里看到的资料。好像这不是这样啊，李铁成的论文好像没有什么太纯理论的啊。
跟着李铁成上楼，进入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格调的公寓。
“这就是我的实验室了。”李铁成向刘自如展示道。
“这就是实验室？不能啊。”刘自如觉得这个房子就算是再大，也不会超过两百平。这样一个全都是住宅装修的屋子，基本上不可能是实验室。
李铁成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我的实验室。不过，给我工作的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他们。”
刘自如看着客厅中央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类似于观察蚂蚁行进的立体蚂蚁巢穴，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从哪来，但是他们听从我的旨意。我就是他们的神，有了他们我还需要什么红包呢。”李铁成不屑的把手机扔向沙发，屏幕上的红包群还在刷着信息，他指着刘自如继续道，“我之所以加入这个什么红包群，就是为了引出你们啊。”
“引出……我们？”刘自如不知道是不是智商比较高的人都比较奇怪，总之，眼前这个李副教授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就不太正常。
“对，不然你以为呢？”李铁成说道，“我最初捡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前了。这二十年的时间，他们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代。但是，哪怕我已经是他们的神了，他们还是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就是他们来自天外。似乎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才没有让这边的组织接到他们。我找了十年，一直没找到你们，后来看到这个弱智的红包群，就想，这个肯定能让你们现身。”
“李副教授，你这是何必呢？现在的生活不好么？”刘自如问道，“你现在住着这样的房子，有着这样的成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你都是人生赢家了。这样快乐的活着，就这样活着呗。为什么要找我们？”
“为什么要找你们？”李铁成前一刻还充满傲慢，下一刻则蹲了下来，痛苦的抱着头，“因为……我害怕啊……”
“它们……它们要弑神了。”李铁成指着客厅中间的那个玻璃箱子颤着嗓音说道。
“想知道我还有多少论文没发么？”李铁成站起来拉开旁边的门，A4纸堆叠而成的纸堆，堆满了这个房间。
“哈哈，这都是我没发表过的论文。”李铁成指着连起来差不多能有上百米高的纸堆说道。
刘自如的智商终于上线了，这么多的论文，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人能写出来的，他问道，“这些论文都是你盒子里的那帮小人写出来的？”
“嗯。”李铁成点了点头，“小人的生命逝去的很快，平均长短也就在二十四个小时左右。我下达了一个指令后，他们可能几个月就会出成果，而这对于他们，已经是上百代的大工程了。这个速度虽然已经很快了，但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
因为有时候我的要求比较高，科学成果又不是孤立出现的。比如说我想要一枚硬币，他们必然要发展冶金术。
因此，在我发了化学论文的时候，它们积累的成果就越来越多。不适合我发表的也越来越多。一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发表我身后那么多的论文吧。于是，我就把它们堆在了这里。
如果一直是这样，我还觉得日子能过。但是，最近这一两年，它们越来越不服从我的指令了。
似乎他们已经有了和外界联系的方法了，我尝试过干扰无线网络，但无济于事。
我害怕他们再过不久就要弑神杀我了，所以我想找到你们，让你们解决问题。
可是，想找到你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有时候看似有很多线索，但是一一追查下去，都会断掉。
因此，我就想让你们来找我。我想了很久的办法后，听说我一个学生，最近加入了一个什么红包群。我把他找来验证了红包群的功能，我觉得你们绝对不会让这东西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就用了一篇顶级论文，让他把我拉到群里了。
不过，虽然这个群里的东西，看上去很神奇，也不用支付什么代价。但是我害怕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我不怕花钱，我有钱。但是我怕花别的东西。
于是我就天天看着群，想着怎么利用它把你们招来，没想到我还没有想到具体办法，你就来了。
求求你，帮帮我，把它们带走吧。”
李铁成歇斯底里地说道。
刘自如虽然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他也能想象到天天手下有一群不服管的高智商小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刘自如却不能直接把这一盒很可能是外星人的东西带走。
“你等一下。”刘自如走到角落，拿出手机打开软件，点开服务按钮，选择在线服务，等线路接通后，他报告了这件事情。
“专业处理人员五分钟内到。”客服人员说道。
刘自如看到这样的回复松了一口气，外星人的事情看来不用他管了，他朝着李铁成说道，“能麻烦你领一个红包么？这样我好能净化你。”
李铁成没有听话的立即点红包，而是说道，“还是等他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