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黎浅诧异了，“不是圣水...”
她忽然打断了后面这句话，猛然间想起来现在已经没有圣水了，克洛诺斯现在是一位堕神。
“这到了要屠城的地步吗？”黎浅硬生生改了口，“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克洛诺斯平静的摇摇头，他又给她递了一枚果子过去，“晚点你就会明白的。”
夜幕降临后，他们在房间里用晚餐，克洛诺斯变出了松软的烤面包和水果茶。
两人安静的坐在壁炉边欣赏着窗外的鹅毛雪，黎浅捧着热气腾腾的果茶喝下一口，面前摆着一副克洛诺斯不知道从哪个小抽屉里翻出来的天鹅游戏棋盘。
其规则和飞行棋差不多，都是掷筛看点数比拼谁先到达终点的小游戏。
黎浅看着桌上漂亮的棋盘，半开玩笑的说道：“三局两胜，如果我赢了，你带我去蓬托斯身边吧。”
“好。”
克洛诺斯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甚至已经开始掷下第一轮的骰子。
黎浅立刻变得兴致勃**来，她知道克洛诺斯应该不会撒谎的，纯粹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事实证明，他的这种自信也不是白来的。
就算是堕神，他身上藏着的无敌气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把把都是六，弹无虚发说的就是他。
玩了两把黎浅就撇嘴把骰子丢在一边了，“你这是明晃晃的作弊。”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是很随意的丢了而已。”克洛诺斯笑着说：“或许你可以跟我玩点智力游戏。”
黎浅：...
换一种侮辱法？
她生气噘嘴的样子让坐在对面的克洛诺斯轻笑了好一会，他微微抖动着肩膀，猩红狭长的双眸弯起，笑的绝美。
黎浅怔怔的盯着他的笑颜，“我以前让你多笑笑，但你极少做到。”
“或许。”克洛诺斯收敛了笑容，低叹一声，“真想把你永远留在这。”
黎浅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她给不了答案。
玩腻了游戏，克洛诺斯站起身将披风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出去走走吧。”
黎浅知道他不会兴起大半夜去做无意义的事，她顺从的跟着他走出了旅馆。
克洛诺斯有目的的带着她重新前往了白天的广场。
那里有火光，似乎还有人在忙活。
黎浅站着远远的一下没看清，直到走进了才蓦然瞪大双眼。
本来被克洛诺斯破坏的绞架重新被立了起来，台子上已经有几具吊死冻僵的孩子尸体，剩下的则是刚套上绳子不久，正笔直的吊在空中小小的身躯随着寒风飘荡。
而做这些的不是下午那些类似于审判长之类的人物，是他们的父母，其中好几个黎浅都在白天见过他们带着孩子离开...
他们集体返回并且亲手吊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信仰恶魔的人吗？”黎浅怔忡道：“如此的...恶与封建。”
“会不会是被恶魔支配动作了呢？只要解决掉恶魔就可以了。”她怀有希冀的询问克洛诺斯，他却摇了摇头回答，“再大的恶魔也不会有控制整坐城的本事，他不过是放大了所有人心中的恶而已，这收不回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本质就是坏的，而只有孩子是至纯的么。”
克洛诺斯点点头，他温和的看向她，“这是一个死循环，恶人的孩子长大也会是恶人，这样的生生不息，只有及时阻断才是正确的。”
在混乱的南边这好像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黎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他还是光明神的话或许事情会变得简单，可惜现在只有最坏的办法。
“我也可以不屠城，让它继续存在下去。”克洛诺斯回眸看她。
黎浅看着那些随意将孩子裹入破布里丢进烧着杂物的火堆里焚烧，她轻轻说道：“那么终有一天城中的人会走出来，他们每一个都是恶，这不好。”
“我知道你的决定不会错。”黎浅深吸一口气，看向他，“旅行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或许你该快点。”
克洛诺斯勾起唇，手放在了她的发顶，“发生了这些事，你还是信任我。”
黎浅朝他眨眨眼，“怎么说，按照辈分我也该叫你一声哥哥？”
克洛诺斯没有回答她，他带着人回到了先前居住的酒馆里。
黎浅刚弯腰拿起杯子刚喝了一口果茶，原本的窗外只有黑暗和月色，这会突然涌出来了很多火光。
大量的人手持着火把聚集在了旅馆的楼下，那些从窗外映照进来的光里还有刀和铁质三叉戟的形状。
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旅馆里的人都被肃清了出去，许多人站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黎浅坐在那没动，她只是看着克洛诺斯走到门口，她知道他会把一切解决好的。
他刚打开门，砍刀和木棍就朝着身上迎面而来。
“恶魔！”
“是恶魔！是他杀了莱恩还破坏了献祭！”
“惩罚他！”
那些刀棍还没碰到克洛诺斯，就在空中凭空消失。
他只穿着米色的毛衣，昏黄的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但一双猩红的眼眸却与之格格不入。
在最面前的那几个人在注意到那双代表邪恶的猩红眼睛时，双目立刻流出来了鲜红的血液，人也随之歪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血迹，只剩下了染红的衣服裤子。
妄图诋毁神明，蔑视神明的人，都不能存于世。
黎浅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血腥场面。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克洛诺斯杀人。
他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冷漠的和他的弟弟蓬托斯如出一辙。
他的眼眸里始终平淡无波，不带有一点情绪。
不过这些由克洛诺斯所创造的人类再由他亲手毁灭，这其实没什么不对的。
黎浅盯着克洛诺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睡了过去。
被黑暗吞噬的夜里，高塔之上的恶魔正在疯狂逃窜，但不论他怎么跑都跑不出这座城了。
克洛诺斯降临在他面前淡漠蔑视着。
恶魔卑微匍匐在他的脚边宣示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