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曦眸子一暗。
“以曦，那个时候，你的身体不好，那个孩子，已经成了你的催命符，我不能看着你有事，所以，我放弃了那个孩子。”亓瑾言握住颜以曦的手，“我不知道你为我取了心头血，当时，我以为你是梦萦之毒复发，所以才……你如果因为这个怪我，我不会否认。但是，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颜以曦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就那么走了，我想和你说话，你都不肯。你躲进了宫里，我是外男，没有御令不能入后宫，你便如此躲我。在你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可知，我如今有多愧疚？”
“可孩子没了。”颜以曦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很难再有孩子了，虽然他们都瞒着我，可我心里很清楚。”
“无妨。”亓瑾言帮她擦了擦眼泪，“大不了，我们不要孩子了。”
“你是庆安侯府唯一的世子，你若是断了后，老侯爷他们，怕是不会同意吧。”颜以曦自嘲一笑，“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回西漠，你回宣朝，从此以后，你娶一个娇妻，我过我的生活，好不好？”
“不好！”亓瑾言薄怒，“你要将我推出去？”
“我不能继续连累你了。”颜以曦摇了摇头，“我承认我爱你，我也承认，我不想把你拱手让人，但我已经没有能力站在你身边了，更没有能力做你的妻子，我们……该结束了。”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亓瑾言猛地站起身，“颜以曦，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大不了，我亓家的血脉断了而已，这又何妨？”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颜以曦不可思议道：“你要记得，你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世子，庆安侯府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为了女人舍弃江山，你不觉得可惜吗？如果你真的那么看重我，等你帮六皇子平定江山后，我在西漠等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亓瑾言紧盯着她，“如果我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吗？”
“如果到时候你舍得抛下荣华富贵，与我袖手天下的话，我等你。”颜以曦伸出小指，“在这之前，我会好好养身子，既然大巫医说很难有孕，也就是说，我还有可能做母亲，不是吗？”
亓瑾言还有些犹豫不决。
“亓瑾言，我爱的，是能给我撑起一片天的亓瑾言，而不是为了我任性地舍弃一切、不顾大局的亓瑾言。”颜以曦笑道：“你是要做前者，还是后者？”
“好。”亓瑾言伸出手，勾住了颜以曦的小指，“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你必须要跟我在一起。”
颜以曦含笑点了点头。
……
再次见到水长老的时候，颜以曦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水长老他们一直被赫铭关押着，如今既然能出来了，就说明赫铭的绝对控制已经成为了过去。
“看来，你们赢了。”颜以曦看着两位长老，笑了笑，“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赫渊吗？”
“是。”水长老点了点头，“赫铭已经伏法了。”
“是赫渊动的手吗？”颜以曦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赫渊就要背负着弑父的罪名了，这对于一个统治者而言，绝对是不小的污点。
“不。”木长老摇了摇头，“是大祭司动的手，赫铭要杀了大祭司，大祭司就先出手了。”
“赫铭要杀赫单？”颜以曦挑了挑眉。
赫铭恐怕是知道了赫单暗地里的所作所为，被气疯了吧。
“我们也没想到，大祭司居然在背后做了那么多。”水长老叹了一口气，“圣女，你可知新夫人的事情？”
“雅莎？”颜以曦愣了一下，赫渊曾经喜欢过雅莎，但是雅莎选择嫁给了赫铭，虽说蛮族对于另娶之事不是很在意，但是雅莎毕竟是赫铭的女人，现在更是有了身孕，赫渊应该不会再对她有心思了吧。
“新夫人可是给赫铭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啊。”水长老捋了捋胡子，“其实，当初先夫人根本不是对各位娘子出手，而是直接给赫铭下药，让他一生无法再绵延子嗣，这件事情，只有当时奉了先夫人之命的赫单知道。赫单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新夫人，新夫人为了自己的未来，就跟赫单私通，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赫单的。”
“难怪赫铭要杀赫单，原来这个家伙给赫铭的头上种了那么一大片青青草原。”颜以曦失笑，“然后呢？”
“少主即位后，就将新夫人赐给大祭司了。”木长老大笑道：“您是没看见大祭司当时的表情，真的是好看极了，大祭司恐怕要永远记得，自己娶的妻子是赫铭的女人了，哈哈——”
赫渊竟然还有些腹黑？
想必，雅莎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把他伤透了。
“对了，赫淇呢？”颜以曦看着他们，“你们说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提到赫淇？她现在在哪里？”
“淇小姐……”木长老踌躇片刻，低下头，“淇小姐去了。”
颜以曦身子一僵。
“怎么可能？”颜以曦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她跟我说了，她要等赫渊当了族长，将她接回来的，她怎么可能就这么……”
“淇小姐说，她杀了自己的丈夫，手上沾了鲜血，她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更害怕晚上会做噩梦，所以……”水长老幽幽道：“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淇小姐会这么做，少主继位第二天，下人早上去找她，就看到她用一根白绫上吊了。这些话，还是她留下的遗书说的。”
“她怎么会想不开呢。”颜以曦不由落泪，“在叶波族，唯一能和我说得上话的，除了阿雅，就只有她了，阿雅走了，现在，连她也不在了……对了，阿雅怎么样了？有好生安葬吗？”
“少主知道圣女对阿雅的重视，派人选了一块好地方，厚葬了。”水长老看着她，“圣女，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陪她说说话。”
“都不在了。”颜以曦擦了擦眼泪，“阿苏呢？她是赫铭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
“阿苏已经被赐死了。”木长老道：“她妄图杀了少主，还在少主的食物里下毒，被当场发现，直接处死了。”
“这下，就真的剩我一个人了。”颜以曦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水长老和木长老对视一眼，默默走了出去。
他们现在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让她自己排解。
……
水长老和木长老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亓瑾言站在另一边。
“阁主，你怎么不进去？”
水长老不解道：“这个时候，圣女应该很需要你。”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亓瑾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们谁都帮不了她，而且，她现在也不一定就想看到我。”
“你终究是圣女喜欢的人，总给安慰一下她的。”木长老不满地看着亓瑾言，“阁主既然对圣女有意，总该有所行动才是。”
“正是因为在乎她，才不想让她难受。”亓瑾言看向他们，“没有人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被别人看到，以曦很要强，所以，我尊重她。”
水长老赞许地看着他。
难怪能让圣女念念不忘，即使绝情蛊也断不了情，这个人，的确是值得啊。
如此，圣女跟着他，他们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