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猛人办完事，不约而同回了安全屋。
老丁头已经醒了。
陈默拿出手机，给老丁头看了下眼被爆头的龚连山和老二。
“杀害你全家的凶手，全都解决了。”
老丁头挣扎着坐起，仔仔细细的端详手机后点了点头。
“他们有没有透露谁是幕后主使？”
陈默看了眼猛人：“是我以前老板。”
老丁头脸色剧变。
“不要担心，现在你是我老板。”
沉默良久，老丁头把手按在了陈默头顶。
紫光闪过，一串数字凭空出现在陈默脑海里。
“前面是我在母星瑞士银行不记名的账号和密码，后面是我留给公证公司的64位交易码，随便找一家罗斯星公证处，告诉他们交易码，都会有人带你去总部公证。”
陈默愣了愣。
“幕后黑手还活着。”
“是。”
“我还没完成委托。”
“我刚刚醒来，又什么都忘了。我失忆的间隔越来越短，能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少。”老丁头拍了拍相片：“我要在记忆全部消失之前，兑现我的承诺。”
“你不担心我拿钱跑路？”
“我们是一种人，我完成了我的承诺，你也不会食言。”
陈默沉默良久，叹息了声。
老丁头扶着床头站起身：“我没有后人了，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的成果不想喂狗，继承我仇恨的人才有资格继承遗产，这才是找上你的原因。”
陈默什么都明白了。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猛人电话响了。
是督查。
猛人询问的脸色看向陈默。
“要来的跑不掉。”陈默淡然。
猛人接起电话。
“为什么要帮人搞我？”督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接这单生意的时候，不知道和你有关系。”猛人答道：“你的人杀了人家全家。”
“司务署的丁兆东不站队，还在暗地里查我账目报给总长，难道不该死吗？”督查不急不躁：“我只下令杀两个大人。”
猛人沉默不语。
“黄粱，还能不能回头？”
“多说无益，我熟知你为人。”
猛人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翟督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动手。”
穿着防弹衣，手持大口径枪械的雇佣兵，踹开一间贫民窟大门，扔进两枚震爆弹，随后战术潜入。
房间里没有猛人，也没有陈默。
一个低频的信号接发器格外刺眼。
……
“你确定要趟这滩浑水？”陈默甩给往避弹衣里插陶瓷板的猛人一支烟。
“督查不可能放过我。”猛人倒有自知之明：“所以说，我们去哪儿？”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我安全屋吗？”
“好家伙，现在舍得拿出来了？”
“嗯。”陈默从大包里掏出了扞卫者PDA，输入坐标后，开启了导航：“你也别抠抠搜搜，有没有好车？”
“草，有也来不及取了，将就开吧。”猛人甩过钥匙。
黄粱照顾老丁头，陈默开车。
过了荒郊，车未停顿，一路向着荒野进发。
猛人有点傻眼。
“你安全屋在荒野？？？”
“嗯。”
“那他妈能叫安全屋吗？”
“不能。”
陈默和猛人的手机都扔了，没有电话卡定位，在督查动用大数据筛查以前他俩就是网络透明人。
有足够时间做战备调整。
连开四个小时车，在距离科特城近百公里的荒野，ATV停下了脚步。
出现在猛人和老丁头面前的是一个小山丘。
“这就是你的安全屋？”猛人打量着光秃秃的山丘一脸无语。
“F113半沉式地下碉城…你怎么找到的这东西？”老丁头从气垫床上坐起神情激动：“竟然会有遗留的地下碉城。”
“啥？”猛人一脑袋问号。
“母星刚开始罗斯星殖民时的基地。”陈默下车解释道：“那时候罗斯星的斯特拉克生态圈健在，原生生物攻击性极强，所以最早时候人类前哨只能在建好的地下城里苟延残喘。后来斯特拉克生态圈被破解了，罗斯星原生生物退回到了荒野深处，人类的前沿哨岗成了一个个城市的雏形。”
猛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你是说，你有个地下城？！”
“不，是未完工的地下城。”陈默惋惜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记载。这个地下城只有地上的母体部分。”
“那也是个城啊！”
陈默不置可否。
领着二人绕到山丘下沿，一道三四米高的黑色合金大门高高耸立。
陈默手掌按压在识别器上。
“陈、默、先生，一级权限，允许进入。”电子合成音响起。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大门缓缓上升，LED大灯亮了起来。
这个所谓的山丘通体都是碉城，面积超过一万平方米。
“核能核心，省着点用还能用四五百年。碉城里头过期和损毁的东西都被我扔了替换成新的，可惜没有重火力武器，不然就完美了。”陈默叼着烟。
老丁头似乎忘记了伤痛，不断打量着碉城。
“这应该是个民用型号，不是军用型。”
观察半天老丁头下了结论。
“嗯，和我看法一致。”陈默点了点头：“应该是某个民用公司，没有报备通过星门偷渡来了罗斯星，没想到刚放下基地就遇到了斯特拉克成生态圈的进攻，溃不成军，全员覆灭在这里。”
“没见到骸骨啊？”
“早就打扫干净了，不然我天天面对骷髅？”
陈默带着二人来到主控室。
不得不说，就算是民用产品，碉楼里头东西的品质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毕竟是为星际开荒准备的。
过了数十年，主控电脑依然好用。
“维克多，开机。”
从主控室顶，落下了一根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机械臂，机械臂前端有个酷似投影仪的东西。
“陈、默、先生，下午好，已经傍晚，下班多陪陪家人吧。”
“我焯！这玩意有意思。”猛人兴致冲冲：“这是啥？”
“城市AI，胡桃壳科技公司极力推广的那玩意。”
“这不是好几十年前的碉城吗？！”
“没错。”老丁叹了口气：“罗斯资源富饶，满地黄金，但脱离母星以后，基础科学欠缺太多了。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
陈默点头，深以为然。
F113母体地上分两层，上层是储藏室，下层是战备区。
中心部位是能源间。
能源间格外大，占据了整体面积百分之六十以上。
碉城建造时，镒矿还未开采，F113用的是铀为动力核心的核裂变矩阵。
矩阵核心外包裹着厚厚的一层隔热板。
陈默所言非虚，正常使用，这个能源矩阵还能为碉城提供五百七十年的电能。
这座碉城主人最早的预计必定是开发地下城，所以并没有设计生活区。
储藏室很多东西已经过期，扔出去的时候空出的房间已经被陈默改造成了卧室。
这么一来，碉城里住个三五十人不在话下。
储藏室里有六千吨淡水，堆积成山的食物，各类医药和生活用品若干。
战备区存放足够武装一个排的热武器、一辆装甲车、两台军用级ATV。
这差不多就是陈默两年多以来全部积蓄砸进去打造出来的‘安全屋’。
猛人叹为观止，心悦诚服。
整个科特城所有赏金猎人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够买个F113。
“我算是知道你钱花哪儿了。”
陈默点了支烟：“这安全屋还可以？”
“太可以了。”猛人由衷感叹。
检测到烟雾，机械管家维克托的机械臂伸了过来。
“烟草燃烧后吸入，会摄入大量尼古丁与焦油，属于一类致癌物。长时间吸食烟草会诱发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
“哈哈哈我焯，这玩意太皮了。”
“只是个特定触发AI罢了。”陈默掐灭烟头：“咱们准备一下就可以给督查去消息，让他带人来送死了。”
“好。”
二十分钟后。
老丁头被陈默强制安排进了医疗仓。
之前手术过于简陋，医疗仓在为老丁头重新修复伤口。
赤日在地平线逐渐低垂，即将拉下夜的帷幕。
陈默弄了把机枪，在碉城上方防御位架好位置，以逸待劳等着督查的到来。
机枪只有一挺，猛人只能多拿了两支高威力步枪，架住想要攻击陈默必经的通道。
四周群石林立，易守难攻。
两人都带了夜视仪。
“猛人，准备开机吧。”
“收到。”
猛人手机有两张卡，还有一张备用卡一直揣在身上。
插进备用机，猛人给督查打去了电话。
铃声三响，电话接通。
“翟先生。”猛人叼着烟：“上当的感觉怎么样？”
“你可以布置无数的诱饵，我可以失败无数次。”督查语气毫无波动：“但你不能失误一次。”
“我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追杀我？”
“我给你钱，帮你平事，你为什么要帮我的对头？”
“因为你做的事是错的。”
“小孩子才分对错。”督查笑了。
电话另一头，督查借用了执法署最先进的信号定位系统，已经找到了猛人的信号源。
这次猛人在荒野，不在城区。
就算他用了信号代理节点，也没法超出太远。
这属于自投罗网。
督查摇摇头挂断了电话。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永远不知道正规军比他们先进多少。
真以为在荒野就是绝对安全的？
督查叫来了雇佣军头头。
头头是个近一米九的大汉，脸上有着数道缝合的刀疤，扭扭曲曲像是蜈蚣，看起来凶悍异常。
他所带领的雇佣兵小队是中北地区有名的流窜作案武装集团，由于平时会帮各大公司做一些黑活又栖息荒野，所以每次扫黑除恶行动都会恰巧错过他们。
督查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们叫到科特的。
雇佣军头头接过坐标。
“荒野做活要加钱。”
“不是提前讲好了价钱吗？”
“荒野交火可能引发斯特拉克生态圈躁动，我们需要更高的加钱。”
“……”督查沉默了几秒：“要加多少？”
“成交价百分之四十，一次性付清，不压尾款。”
“你们这是在坐地加价？”
“不，行内规矩。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我们可以退订金。”
“…算了，就这样。等下找我秘书去拿。”
雇佣军头头歪歪脑袋。
“规矩就是规矩，别激动，下次八折。”
……
天色熹微。
夜色散去。
已经有些瞌睡的猛人被陈默的咖啡因嗅棒叫醒，示意他望远镜看向远方。
车灯在曙光中闪烁，前后一共五辆车正在逼近督查给他们的坐标地。
“三台ATV，一台SUV，一台民用装甲车，好大的阵仗。”猛人咂舌：“对方不少于二十人。”
“怕吗？”
“怕个蛋！”
“那你别搂我那么紧。”
“哦。”猛人松开手，继续观察着来敌：“上方有两架小型无人机，应该只能侦测没有火力配置。”
“估测一下距离。”
“嗯…六百米左右？”
“50nm波长的红外线侦测仪探测距离大概五六百米，你有十秒钟时间打掉天上的两架飞机，不然咱俩就等着暴露吧。”
“我焯！！”
猛人拿起一把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拉枪上膛，瞄准了天上的无人机。
装甲车里…
“头，前方七百米有热量反应，不确定是不是人类。”
“嗯，继续前进，不要中断观察。”
“是！”
突然间，无人机的屏幕一闪，紧接着变成了滋啦滋啦的雪花屏。
“日！”负责监控赶忙摘下了耳机缓解噪音。
“咋了？”
“不知道，可能是链接出问题了。”监控抠了抠耳朵：“没事，无人机有自动飞行装置，不会坠毁。”
“不会是被击落吗？”
“被击落的话，摄像头不会出问题，先坏的肯定是动力系统。”
领头点头：“嗯，切备用机。”
猛人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刚刚那一枪，猛人蒙的太准了。
一枪正好击中了无人机的电能核心。
失去电能的无人机监控系统和动力都在瞬间被切断，这才造成了监控里头的雪花屏。
无人机滑翔着坠落在荒野。
猛人又瞄准了第二架无人机。
陈默却制止了他开枪，不知从哪拿出一罐涂料。
“抹在身上，少露点位置，放过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