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食物链顶端，日子也就无惊无限淡然无味了。
“我还想参加春猎呢，结果今年不去了”皇帝都快死了，哪里还有闲情去春猎“也不知道夏猎能不能去”
马上就三月了，离五月立夏也不远了，但皇帝一死，大孝三年，宫里会连续三年斋素。所有娱乐，太后的皇后的寿诞都会取消，围猎就更不会举行：“估计这几年你都去见识不了”
“那留在这里不是会更没意思”日子是平静的好过，但这种死寂的也过着不舒服啊：“才来几个月，都用去上万两银子了”
“你呀~”有那么多钱却总是故意将钱挂在嘴边：“回头在给孟家送些药材”
“别，我也就是无聊说说”
“快了，咱们快自由了”
人死起来要快也快，要慢也慢。
皇帝这个不少人盼着他落气的人，从年前显露病态到年后暴露病情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但从病情暴露到药石不进却花了三个多月，以为他熬不到五月却硬生生拖到了五月初。
这天，言家三兄弟被传进了殿，殿里孟家三父子已衣不解带的守了好几天。
殿外太后坐在软椅子上，其余嫔妃皇子都已经站得腿麻。
这已经是皇帝发病以来第七次病危。
今天，他们都有感觉，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
殿里，气氛因皇帝断断续续交待的话而沉重，在一些话说完后，皇帝让言尚角代笔。
听着前头一大串前缀在列的到还算平静，但当听到那个出乎他们意料的名字后，震惊之意弥漫在众人脸上。
“请陛下收回成命”书写圣旨的言尚角顿下笔，孟家父子三人齐齐跪下，趴伏在地，孟院首背脊冷汗直冒：“陛下抬爱，但九皇子年纪尚小又愚钝拙笨，实在不是大位之选”
就没见过帮外孙拒绝皇位的，皇帝枯槁的手轻抬，沙哑的声音出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臣，知道，臣在为九皇子拒绝皇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透露过半点讯息，现在突然说要传位九皇子，这不是想将那孩子推下深渊：“陛下，九皇子实在难当大位”
“朕~朕的儿子怎么，怎么就难，难当大，大位”断断续续的，皇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说最后一个：“唯，唯有，唯有他可”
“陛下请收回成命”那孩子活泼伶俐，从懂事就让贵妃灌输他帝王难为的话，如今看着，他并没有向帝之心。
事实上，就是有也不能让他接位。
七皇子的高深莫测不是九皇子能抵挡的，更不是他们孟家能抗衡的，接了这个位置，九皇子面临的会是生死之局。
“放肆，你放~”
皇帝不明白，世人人人向往的位置，孟柴胡怎么就这么排斥，心火一起，态度便不渝起来。
可他的话还没骂明白，孟岩任便将他的话抢了过去。
“你若真疼他，就给他封个王，封块好的地域，若想让他早死，你可以坚持己见”
“你~”这小舅子，历来与他就不对付，但他都要不行了，这时候是跟他别扭的时候吗：“朕只会，只会传，传位给，给小九”
“不行，你传给谁都不许传给小九”传小九，这是想害死小九，真是没见过这么当爹的。
历来都只有皇帝敢笃定说话，突然让孟岩任这么一句压下来，白眼都要翻不过来了“你~”放肆。
猛一下站起，孟岩任睥睨的看着龙床上随时的会断气，又好似能跟前几次一样挨过去的皇帝。
不能，不能让他挨过去。
小步走到龙床边，孟岩任拢入袖的手捏上一根银针。
“放肆不放肆的话就不要说了，都到现在了，我若还不放肆，小九的命还有孟家就要跟着你入土了。不过，我倒是很庆幸你将侍卫暗卫都遣开，不然今日还真是要害了小九”目光透着幽寒，他等着捏上银针那一刻，突然为皇帝感到悲哀。十几年的潜伏谋算，几十年的高位独断，到死时却是这副模样：“你的儿子们，除了七皇子，这皇位你谁都不能给”
“你~”眼睑瞠大，皇帝怎么都没想到孟岩任居然敢这么说。眼睛来回的瞄向言家兄弟跟孟院首，二者还是如没听到孟岩任的欺君罔上一样。
心里无数的语言想出口，但嘴角蠕动，他一个你都说得艰难。
“别你啊我啊的啦，小九断然不会继承皇位，三哥也不会让七皇子之外的人继承这个位置”孟家不会让九皇子继位，其他皇子谁都好。
但在此不止有孟家人，想让言家没有把柄就必须将言家拖下水。
言老大老二对蓁丫头有成见，两方又有过不愉快，心里未必想帮他们，但言老三不同。
然，他圣贤语铭记的人是不可能想到那边去的，只盼他这一声提醒能让他有所想。
眼神刷一下斜向案边背对着龙床的言尚角，只见言尚角提笔不动。
心里一咯噔，皇帝慌了。
那个他给甜头又给棒槌，夸着也打压着的人，难道也生了别心？
实在不敢相信，皇帝眼神转回落在低头矗立的言尚宫，言尚商，就见他们低垂着头不看他也好似没听到孟岩任的话。
目光一炬，他挤声道：“你，你们想~”想造反，这是想造反的节奏。
“不是造反，而是为陛下考量，为大金考量”孟岩任这话差点就让皇帝噎过去了，可能就是怕自己噎过去圣旨上就真成了左佑宁，所以噎了几秒后皇帝“鹅~”一声又回了过来。
“你有儿子九人，有女一个，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孩子，你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更喜欢看他们相互争斗不休。你是皇帝，可能是皇帝就有这样的爱好，不然接任后无法说一句潜龙之时朕是如何如何的话。身为皇帝，可能都是这样，不然哪里来的皇家无亲的话”
“孟家，历来不入皇权，可你看我祖父，父亲有些口碑硬纳小甜如宫。你可知这些年来小甜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保住她们母子三人，你可知这些年孟家欠了多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