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卷起的气流让天台都在不安，微微地颤动着。
陆成晚仰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怪异的庞然大物，口袋里巴掌大的小猫瑟瑟发抖。
之前的汽车、地铁、火车，就已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钢铁巨兽做的千里马们。
这飞机她更是想都没敢想过。
陆成晚眼神里有惧怕、好奇，转头问道：“这是什么？”
傅渊春把拎着的行李交给随从的下属，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解释道。
“这是飞机的一种，直升机。”
“猫儿太小了，短程内办理宠物托运也不安全，所以让人把它开出来了。”
“正好，你还没有看过云层上面有什么吧。”
“就当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陆成晚听懂了，不免更加的惊愕：“你是说，我们要飞上天吗？”
“那不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傅渊春总会被她这样天真的话而逗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仙人能不能做到这我无从得知，但是现代人用自己的智慧跟高科技做到了，也很了不起的。”
“走吧。”
他先迈上一步，而后把手伸过去，轻轻一拽就将人抱在怀里。
陆成晚在他身边侧着头打量身后。
这直升机的装扮就很有傅渊春的感觉，干净、简约，座椅十分的舒适。
他拉着人，把一些急救装备帮她绑在身上。
飞机失事的可能性永远不会为零。
尤其是直升机这种东西。
“这是做什么的？”
陆成晚刚要去触碰上面的拉带，傅渊春摁住了她的手说道：“这是降落伞。”
“如果飞机出了意外就得从这里跳下去，撑开降落伞死亡的几率会小一点。”说完这句，傅渊春抬头问道：“怕吗？”
陆成晚沉默了一下，唇角弯了起来：“是有点害怕，但我还没有上过九天。”
“就算有些风险也是可以承受的。”
傅渊春帮她绑好了安全带，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情绪总会平静，但不是平淡。
前者是安抚，后者是无聊。
“不会的。”
他说道：“我聘请的操纵员，之前是开战斗机的。”
听到老板提到了自己，前面的操纵员朝后看了一眼，伸手比了个V。
陆成晚也学着他，朝那人笑了笑。
两人的座位隔了一条路，傅渊春让自己的随从自行离开，坐在另外一个座位上。
直升机缓缓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慢慢离开了地面。
陆成晚不安分地扒在窗户上往外看，惊奇道：“我们真的飞起来了呀。”
接触过傅渊春的人，总会私下里评价一句，贪得无厌。
可没人知道，这一刻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明明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突然就有了更多的意义。
随着直升机的高度逐渐上升，陆成晚在那边感慨着：“之前看那些楼真的好高，现在看只有一点点。原来人真的这么渺小，像蚂蚁一样。”
“我们飞上了九天，会看到神仙吗？大家不都说，神仙住在天上吗。”
“会不会撞上太阳？”
陆成晚的问题说实话是有点蠢。
三岁幼齿大概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傅渊春撑在桌面上，侧着头看她。
陆成晚在看风景，那目光只会在他身上停留短暂的一刻。
不管她问的问题多么的离谱，傅渊春都会耐心地回答。
飞机升入了云层。
陆成晚望着湛蓝的天际，周身像是被云雾环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描述。
她眼巴巴地看着，要把这一幕印在脑海里似的。
傅渊春见她安静下来，有些不适应。
她不再把目光投向自己，连一秒都不肯再施舍。
晨光将她笼罩，覆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傅渊春心神一动摸出来手机想把这一幕留下来，那镜头刚对准陆成晚，快门摁下的那一刻，陆成晚突然转过头，神情温柔，唇齿漾着三月春风。
照片定格。
傅渊春看了一眼那屏幕，心脏砰砰跳着。
那是心动到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否认，也否认不了。
“你干嘛拍我啊。”
陆成晚问道：“外面的风景你都不看的吗？很好看。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风景。”
傅渊春从照片里抽出心神，他轻轻吁了一口气，平复着情不自禁。
“我也是。”
他望着陆成晚，轻声说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风景。”
这圈子里永远不缺美女。
他见过太多了，各花各异。
你说陆成晚美得令人膜拜，还真不至于。
她的魅力从来不是脸那么肤浅的东西。
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断吸引着众人，为之折服，把心双手奉上，令她拿捏。
可陆成晚并不恃宠而骄。
她会怜悯，轻声问你一句：疼不疼。
让你连退路都不敢想。
这是一条没设想过的道路。
这话在傅渊春的脑袋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他喉结滚动。
可惜他的爱慕对他这炽热并不敏感。
陆成晚沉默着看着他，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被外面的景色所吸引不再计较。
傅渊春不免失笑。
原来这就是从云端到深渊的感觉。
她好奇心强，这就证明会有无数外在的吸引夺走那束目光。
被圈养的金丝雀大抵都是这么来的。
但他的晚晚是雏鹰。
……
陆成晚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飞机上下来，意犹未尽。
她怀里那没出息的小猫炸毛了一半就睡了过去。
青川的气温比京都还是高了一些，正值中午，羽绒服穿在身上就臃肿了很多。
陆成晚从兜里掏了一根红绳在小狸奴脖子里编了个活结，牵着防止它跑丢。
这里是海景酒店的天台。
她很快就注意到栏杆下一望无际的海洋。
铺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潮湿跟腥气。
“先生，酒店的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问您是现在去还是……”
“傅渊春！”
他正在跟酒店的经理交涉着，想让他们先准备一些吃食，听到陆成晚喊他就回头。
那姑娘笑颜如花脆生生指着那海域，不远处还有轮船缓缓驶来。
“这就是海啊傅渊春！”
傅渊春怔了神。
陆成晚总会因为新鲜事物而开心。
她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