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峰？”
曲晨扭头，微微有些错愕，四十多年了，这个家伙似乎还是没有忘记当年的旧事，这才初见，便已经露出明显敌意了。
“看来我的回归让你有些紧张啊，别担心，我回到这里就是一个平常的战院弟子，其他身份都已经放在一边，如果你想要一雪前耻，我可以给你机会！”曲晨随手挥拳轰碎一头十余米的日兽，对着厉峰淡淡道。
如今自己可算身无分文，如果假如厉峰真有想法，他倒是乐意在方寸台上奉陪。
“你想多了！”厉峰心头莫名的一跳。
他已经突破外元，是一个真正容元强者，原本带着傲意而来，想要奚落羞辱曲晨一番，顺便看看是否可以有所作为，扳回一些曾经失去的颜面。
可此刻看着对方那淡然的神情，他忽然间有些不自信了。
“只是听闻你被耽误了四十年，刚刚看到你当年那些伙伴，都自顾斩杀日兽争夺资源，我担心你这神手记名弟子死在日兽口中，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厉峰冷哼一声，已经微微后退。
“放心，我死不了，倒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曲晨忍不住笑道。
“你……哼！”厉峰面色有些难看，终究还是转身远离。
曲晨越是这么说，他反而越加感觉不安，远远看着曲晨迅速将日兽所遗灵气吸纳，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神手弟子又如何？就算不能明着把你怎样，也非出口恶气！
“居然这么谨慎了。”曲晨看着厉峰渐渐远去，不由微微有些失望。
他倒是有心找人一试战天诀十年所悟，但战院规则摆在那儿，他也不可能无故寻别人晦气。
“曲晨兄，刚刚厉峰过来找你？”莫毅似乎有所察觉，靠近时皱眉问道。
“只是打个招呼叙叙旧而已！”曲晨随手又破碎一头日兽。
“不是故意来惹事就好。”莫毅闻言这才放心，稍稍远离曲晨。
我到底是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那些线索？曲晨看着莫毅奋力击杀日兽的身影，心中沉沉一叹。
经历过失去，才知道拥有的可贵，与高睿真正熟稔其实也只有短短两年，但那种无私无秘无所不谈，却是曲晨此生少有的一段真挚友谊。
雪库的修行天分寻常，他大大咧咧的无所谓性情，在当年第一次把自己从面对这个世界的梦魇之中拉出，又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只是这两人都没了。
莫毅，这个自认极有默契的朋友，难道也要失去？
……
一战落幕，曲晨盘坐浮台打开防护光幕，终于有机会安静的独处，静静思考。
四十年圣鸣涧的孤独，炼体已经大幅超越以往，如果说当年在流道自己的炼体少有人能及，那么如今，已经再次大幅迈进一步。
至于战天诀，他暂时还无法评估自己领悟所得是否切中精髓，那些必须要经过实战验证才能知晓答案。
当年获得此术的，共计十二人，到底是谁所悟最强，没有真正碰撞，谁也不知道，而且据莫毅沌勉所说，战院十诀术之中，除了战天诀外，似乎又有其他术法流出了。
具体有哪些人得到，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但同为十诀术，必然有超凡之处，曲晨自然也难免心动。
而光明身，曲晨自认最强手段，却是在华昭星陆发生了一次他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异变。
一个月前，生死关口中，想到瓦的提醒，他竭尽全力一指击穿龙耀那道残念腹部，金流四射，浸染了他的真我整只右手小臂，龙耀残念瞬间崩溃，也因此躲过了来自瓦的算计。
直到瓦离开，他才感觉到右手手臂有些异样，稍加探察，发现自己的右手直至小臂，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全都光明化。
与雕像头颅对峙时，他隐隐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瓦身上那道龙耀残念的心中金流，或许正是那，促使了右臂的变化。
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
所以，他最后离去时，问了雕像头颅一句，你的心还在么？
雕像头颅没有给出答案，却也算是给出了答案。
之后与两名星空的遭遇中，光明身可谓起到了一个保命的作用，抵御了来自星空中期强者的恐怖一击。
“曲晨师兄！”
曲晨沉浸于思索中，忽然听闻外面有呼唤传来。
“商菁？”他略感意外，撤下防护光幕。
“师兄现在可有空暇？”商菁微笑道。
“师妹有事请讲！”曲晨将商菁让上浮台，随手又升起光幕。
“我想知道，师兄是否与莫毅有了什么隔阂？”商菁凝视曲晨，带着一丝不解。
“为何这么问？”曲晨闻言一怔。
“我感觉这几日莫毅似乎有心事，刚刚百般询问之下，他才告诉我实话，他感觉曲晨师兄这次回来之后，对他的态度似乎与以前不同了。”商菁微微一叹。
“他很在意你们之间的那份友情，当年初入流道时的那种。”
“这……或许是莫毅想多了吧，我还是当年的我，绝无任何改变。”曲晨心中微惊，自己只是心有所念，言行之间稍稍疏离了一些，居然就被莫毅敏锐的捕捉到了。
“之前我也没在意，但经莫毅一说，回想着几日大家共聚时的情景，也是隐隐感觉到，曲晨兄对沌勉的亲近，似乎超过莫毅不少。”商菁微微摇头。
“我想，这应该不会没有原因。”
“我……”曲晨自然不可能据实而言，因为那些也仅仅是自己的猜测。
只是他刚刚组织好措辞，眼神却猛然一动，“莫毅来了！”
光幕落下，莫毅看到商菁的一刻，眼神微微一黯，却没有开口。
“你们说吧，我先修行去了！”商菁主动离去。
“曲晨兄，要不要出去走走？”莫毅的神色很快便恢复平静。
“好！”曲晨微微点头。
……
流道边缘。
在这里已经能够隐约看到道外宝船。
“我想知道原因。”莫毅遥遥看向无边云海。
“可以！”曲晨同样看着满目洁白，他稍稍沉默后终于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真实的回答。”
“嗯？”
莫毅瞳孔骤然收缩，“莫毅！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我真正的名字。”
“这么巧？”曲晨声色不动。
“是的，就是这么巧！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莫毅稍稍停顿，才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了？”莫毅的话，让曲晨心神剧震，他终于转身看向莫毅。
“松原星陆的莫氏祖地，应该已经很荒凉了吧，其实有时候，耳朵听到的未必尽实，眼睛看到的也未必全真，即便真实，也未必就代表着未来。”莫毅依旧看着远方，说着不像是回答的回答，声音之中却透出无尽的哀意。
“你难道不想解释？”曲晨只觉心中有些憋闷异常。
“解释有用吗？谁会相信解释？解释之后，你就没有任何疑虑了吗？”莫毅轻叹，声音中尽显无奈。。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曲晨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
“你不是已经在做了么？”莫毅终于扭头，眼中露出无比坦然。
“那你……还知道什么？”曲晨静静看着莫毅清澈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不瞒你说，真的一无所知！”莫毅嘴边露出苦涩。
“我明白了，回去吧！”曲晨转身，走向天平宫方向。
“对了，有一件事，还是你去告诉商菁吧，药盟遗失多年的凤凰遗骨，已经回到药盟了，让她家老祖去找第九药师。”
曲晨没有忘记此事，但他不知商菁所需该如何操作，故而在当初归还凤凰遗骨之后，已经与第九药师有所约定。
“此言当真？”一直没用太大波澜的莫毅，此刻终于露出一丝激动。
“我的话，你还不信么？”曲晨笑道。
“北科如若还有我莫毅唯一可信之人，非你曲晨莫属！”
云海一谈，虽然简短，却让曲晨心头一片徘徊了四十多年的阴霾彻底散尽。
唯有信任二字可言。
……
日兽嘶鸣冲击。
曲晨却渐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自己周围，不知何时已经遍布室女宫容元，而且那居然都不是弱者，十之八九皆为外元巅峰的存在。
众人快速出手，将冲击而来的日兽尽皆挡在了外围，这使得冲击到曲晨这里的日兽越来越少。
曲晨朝着其他方向移动，那环绕一圈的室女宫容元也随之移动，连那站位都不曾变化。
“你这是准备……保护我？”曲晨一愣，继而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因为，他看到了远处，带着一丝得意的厉峰，心中顿时恍然。
满脸赤红的室女宫弟子大剑纵横，日兽一声嘶吼，疯狂挣扎中嘭然爆裂。
“感谢这位师兄如此照顾，多谢了！”曲晨从其不远处一闪而过时，抱拳微微一笑。
“都是战院师兄弟，客气什么！”红脸容元咧嘴嘿嘿一笑。
只是他看着曲晨奔向另外一人时，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这只日兽爆碎之后，化出的灵气居然少的可怜，与其他相比，简直可说是百不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