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己...来决定？”
听到这话，洛可可有些不太理解。
戏剧这东西，通常不都是固定的么？
演员们想要演绎的剧情，早在台下的时候就已经排练好了，上台也只是为了将其复现出来而已。
难道这玩意还能随意更改么？
“当然能了！”
暗可可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她与洛可可心灵相通，自然知道女孩心中的疑惑。
“可别小看了这些古老的秘法啊...即便放在百舸争流的现代世界，它们也绝对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喔...”
“【心境复写】的原理，就是通过对手的情绪、眼神、动作...以及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思想，剖析对手的心，从而在幻境中一比一地浮现出对手曾经的人生...”
“也就是说，心灵复写幻境中的戏，其实就是观剧者心灵的写照。”
“你越在乎什么，对某一件事越难以忘怀，它便越是会浮现出这些东西...正因如此，每个人在这里看到的戏，都会是完全不同的。”
“换句话讲，这些戏，其实就是你们心灵的写照，是存在于潜意识的宝贵记忆。”
“它的解析能力相当强大，所以，就算观剧者的大脑受到损伤，或是像你一样遭到了记忆层面的封印，幻境也照样能复刻出那些回忆...只是可能会在还原度方面有所欠缺而已。”
“所以可可，你不用担心记忆遭到了泄露，也不用害怕幻空大剧场的幕后黑手得知了你前世的经历...”
“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因为心境复习这一招是完全依托‘受害者’的记忆而存在的，它们控制不了你看到的一切，也不会知道这场戏剧的含义。”
“至于这一招到底有什么用...我想，你应该也有所体会了。”
暗可可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轻声道：“它会攻击观剧者的内心，让你重新回忆起一生中最大的快乐和遗憾。”
“当你看到那一幅幅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场景后，你会不可避免地感到后悔，感到难过...甚至产生难以言喻的悲伤。”
“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心理防线就算再强，也必然会出现裂纹。”
“而到那时，幻境便会利用【旁白】的声音，以一种‘为了你好’的语气，不断地劝诫你...试图改变你的思想和价值观。”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往往比刀枪更加有效...因为它会完全扭曲一个人的心，让心怀救世理想的圣人堕为魔鬼，让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变为懦夫。”
说到这，暗可可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据一些古老的典籍记载，在冥府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这种事，实在是发生过太多次了。”
“幻术的施术者往往不需要费一兵一卒，也不用费力气去厮杀，便能让对手堕落...”
“这便是这种术法的可怕之处。”
听着自己小暗的解释，洛可可也总算是明白了这场戏剧的原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幻术，的确强到令人难以置信。
整场戏中，旁白都在用它那极具煽动力的声音，蛊惑和引导着洛可可，想让女孩的性格变成它乐意见到的模样。
这种引导是如此的自然，几乎完美融入到了戏剧之中，让人防不胜防。
就连洛可可这位准传奇，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它的影响，产生了那么千分之一秒的动摇。
但女孩毕竟是准传奇，这点小问题，倒还难不倒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
洛可可低着头，看着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重重地呼出了一口带着遗憾和哀伤的热气。
看到小骑士战死时的那种如同小刀剜肉般的心痛感，洛可可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哪怕只是虚拟的戏剧，怎么都不会...影响到现实，洛可可都不愿意看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就算在惋惜，也改变不了那早已发生的事实。
洛可可不是一个喜欢回过头看的姑娘，她不爱过多地回忆那悲惨的过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逃避吧。
“换一个角度去看...”
洛可可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丝淡淡的悲伤压下，将思维拽回现实。
“小暗，你刚刚提到...这种名为【心境复写】的幻术，最早是在冥府之中流传，对吧？”
“既然是这样，那这会不会意味着，我们所在的幻空大剧场...包括整个事件，其实就是冥府势力的手笔呢？”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暗可可托着下巴，小脸上的那副努力思考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揉上一番。
“毕竟这种术几乎没有在人世间出现过，按照正常的推理逻辑去看，确实应该算到冥府的身上...毕竟能在现实世界整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冥府，也没有其他异常势力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里面又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女孩手背上的冥府之证，轻声道：“冥府势力虽然以狡猾、残忍...以及无厘头着称，但有一点是它们绝对不屑于去做的，那就是【藏匿】自己。”
“冥府势力向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果幻空大剧场真的是冥府强者的手笔，那它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宣布这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些剧场演员一样，连半点来历也不肯透露。”
“可可，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这话倒是提醒了洛可可。
小暗并没有说错，冥府势力向来就很傲，甚至有点自大...
它们完全没必要隐藏身份，因为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撼动冥府的地位。
这种性格，促成冥府事件那标志的骄傲作风。
而幻空大剧场，就很不符合这一情况。
“更何况...”
暗可可继续说道：“冥府还特别喜欢讲究【公平】，如果这个剧场真的是他们的手笔...并创造了【体力分解】的机制，那它们必然会限制【冥府之证】的恢复能力。”
“虽然你的冥府之证来自于凯尔贝洛斯这位稀世强者，权限远高于其他冥府之证，但我觉得，在冥府系列的事件里，它却依旧会受到些许限制...至少一点点削弱是会有的。”
“但现在，幻空大剧场却完全没有办法限制你的冥府之证，这证明剧场的幕后黑手大概率和冥府没有多少关系，这才没法削弱冥府类道具。”
“不过嘛...”
说着，暗可可话锋一转，补充道：“我倒是觉得，事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幻空大剧场的幕后黑手通过某种手段，窃取了本属于冥府的力量，这才能制造出如此庞大的异常事件。”
“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小偷呢。”.
洛可可随口吐槽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
暗可可咧嘴一笑，打趣道：“说不定你捣毁了这座剧场之后，那个叫凯尔贝洛斯的姐姐还会感谢你呢。”
“或许吧...”
洛可可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
她望向舞台的侧面，在那里，一扇不起眼的白色小门，正缓缓浮现。
这玩意的出现，自然意味着，洛可可已经通过了这一关。
如今，戏已演完，该调查的问题也浮出了水门，洛可可也是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早已退下舞台的“小骑士”和“女孩”，看着她们隐入幕布之后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接着，也不再犹豫，便毅然踏入了通往【乌云剧场】的通道。
只是，洛可可不知道的是...
在她离去的那一刹，那扮演小骑士和女孩的演员，竟缓缓抬起了头，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洛可可。
在她们灰暗的眸子中，一缕异样的光芒，正轻轻地闪动。
那究竟是对洛可可的嫉妒，还是对她的期待...亦或是...对她的愿望？
旁人已不得而知。
她们的故事，已经画上了短暂的句号。
而接下来的未来...将由洛可可来亲自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