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前咱们国家也不是没有大经费的研究项目，就拿核武器来讲，以前为了研究核弹，咱们不也是勒紧了裤腰带，在60年代硬生生挤出了上千亿炎国币，才研究出了这玩意嘛？”
“细究起来，当时的千亿，肯定远比现在的千亿要值钱太多。”
“但是别忘了，核武器项目，是持续了整整三年多的超级大项目，千亿经费中的大半部分，也都是为了满足科学家和军人们，在沙漠戈壁滩上的生活支出，实际用在实验本身上的，反而没有多少。”
“可是雾月小姐的项目呢？她是纯用了好几千亿在实验项目上啊！而且目前还没有任何研究完成的征兆，反倒是经费一加再加。”
董方庭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异议，洛河集团的几位老古董就曾质疑过她的项目，甚至还发起过提案，要终止雾月继续研究下去，既能给洛河集团节省经费，又能解放雾月小姐自己，让她有精力投入更有价值的新研究。”
“若是按照往常，那雾月小姐说不定也就真停了，毕竟您也知道，雾月小姐性格一向比较...软弱，别人强硬一些，她就会做出让步。”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完全不同。”
“无论旁人提出怎样的异议，雾月小姐都没有理会，甚至直接动用以前洛云现在给她的一票否决权，让那些股东们闭嘴。”
“她当时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自己的纳米无人机器人给股东们带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需要提意见的同伴，我只要办事的下属。如果不愿意干，自己去人事部走离职程序...”
“自此之后，便没有人敢再提不同的意见，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雾月小姐就是除您之外，在洛河集团最有影响力和权力的人。”
“...”
听着董方庭的讲述，洛可可不免陷入了沉默。
在这一大段话中，她对雾月的印象，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强硬。
前所未有的强硬。
在这个以“冰冷残忍”为主题的时代，强硬当然是一件好事，所有的父母都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变得强硬，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但问题在于...
雾月，那个柔软地像海绵果冻一样的姑娘，为何会变得如此强硬？
而且在董方庭的描述里，雾月无疑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暴君式人物”，并且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会完全忽视掉他人的感受，甚至乾纲独断，动用洛河集团的资金。
这和洛可可印象里的雾月完全不一样。
在女孩的记忆里，雾月是个善良...有责任心...并且绝对绝对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小家伙。
她孑然一身，没有父母，朋友也极少，更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亲戚来找她认亲。
雾月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她不爱买什么奢侈品，对食物和饮品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健康、并且能吃饱就行，从来不会奢求口腹之欲。
她或许喜欢玩游戏，但从来不玩需要付出大量金钱的氪金抽卡游戏，只喜欢那些策略性单机游戏。
这样一个对物质生活没什么追求的姑娘，怎么可能一下子用那么多的钱？并且还用自己特有的权力，从洛河集团那里拿钱，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洛可可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但事实却摆在了女孩的面前。
洛可可完全可以不相信，但数据就在那里，雾月一年的时间花了数千亿炎国币，去进行一场不明不白的研究，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雾月到底在研究什么呢？究竟是什么样的项目，能让她这个对炎国乃至世界已有极大贡献的科研者，愿意抛弃一些名誉和声望，哪怕背负骂名，也一定要去研究？
除了雾月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答案。
“难道...难道我爷爷和天都的沈前辈没有插手这件事吗？”
洛可可依旧有些不死心，便小声追问道：“既然雾月的研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那我爷爷和沈老爷子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既然他们都默认了实验的合理性，那就证明，实验本身，应该是安全的，对吧...？”
听着女孩的辩解，董方庭苦笑着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啊，洛小姐，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可问题在于，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无数倍。”
“洛老爷子当然找过雾月小姐，然而，雾月小姐却没有向他托底，也不愿意把自己真正在研究的东西告诉老爷子。”
“您说，老爷子总不能用一些强硬的手段，直接摧毁掉雾月小姐的研究所吧？那肯定不现实。”
“因此，哪怕是身为三军总司令的老爷子，在雾月小姐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听说雾月小姐甚至曾以死相逼，一定要让老爷子离开，所以到了最后，老爷子也不得不放弃调查此事。”
“沈瑞麟首席那边的情况，我们不是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沈首席一定动用过自己的‘预知’能力，调查过雾月小姐，然而最终，他估计同样没能调查出任何线索。”
“所以雾月小姐的事情，目前几乎已经成了墨城乃至炎国的一块‘心病’，没有人知道她所做的到底是好还是坏，也没有人知道，如果继续放任不管，最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我们能做的，就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看着事情发生，看着一切从开始到结束。”
说到这，董方庭稍微停顿了一下，警戒着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洛小姐您和雾月姑娘私交不错，对她一定是关心的，所以我才会提起这件事。”
“但我不得不提前给您打一个预防针...有关于雾月姑娘的事，即便是您，也不一定能够解决，因为我听说，她的心理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所以，请您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吧，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雾月姑娘她，可能已经变成了...您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总是会变的，我只是希望您在见到她时，心里能稍微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