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求你，萨杨莎大人，不要再徒增痛苦了。”
托莉雅的话语带着近乎哀求的笃定，仿佛认定洛可可会理解她的“苦心”。
可话音刚落，洛可可便抬起头，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几乎是立刻开口反驳。
“不行。”
这个答案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干脆，让托莉雅瞬间愣住了。
她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像是没听清般追问：“你说什么？”
“萨杨莎大人，不要意气用事...我已经给你展示了无数个宇宙的结局，给你证明了普世者的不可对抗，给你证明了我的方法才是唯一的活路，为什么你还是不同意？”
“洛可可。”
她又叫出了女孩的名字。
“你就不能迷途知返吗？”
说话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以往的平静被打破，连周身的幻梦之力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在洛可可面前，流露出如此急切的情绪。
她以为女孩理应像她一样，认清反抗的徒劳，可洛可可的拒绝，却像一把利刃，刺破了她的希望。
洛可可突然笑了起来。
“托莉雅，你是你，我是我。别把我们混为一谈。你的经历是你的，你的选择是你的，这不代表我要跟着你的路走。”
“可我已经试了这么多次了！”
托莉雅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你也亲眼看见了那些文明的毁灭，看见了普世者的强大！我不是已经给你证明过了吗？抵抗完全没有意义，只有我这种方式，才能让文明延续下去！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幻梦之力在掌心凝聚又散开。
她从未对谁如此急切过，洛可可拥有“唯一性”、又能理解她的经历，她甚至隐隐期待着，对方能成为第一个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同伴”。
可洛可可的拒绝，却让这份期待瞬间落空。
“托莉雅，我确实理解你。”
“因为事实上，不只是你尝试过无数次，我，也曾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里，尝试过拯救文明。”
这句话让托莉雅猛地一怔，赤色的眸子微微睁大。
“我见过远古童话族在混沌中挣扎，见过伊甸一族为了守护母星全员战死，见过人类在神只的铁蹄下苟延残喘...”
“我也失败过，一次又一次，失败到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反抗真的没有意义。”
洛可可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萨杨莎和阿伊莎当然也尝试过，虽然次数可能没有托莉雅那么多，但那些经历直到今天，也依旧刻骨铭心。
“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的绝望。”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托莉雅，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但我绝不会同意你的打算。因为我失败过，所以我更清楚，放弃抵抗是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毁灭或许会夺走生命，但放弃，会夺走文明存在的意义。”
“人类不是需要被‘定时收割’的庄稼，他们有权利选择为自己的未来抗争，哪怕这条路注定充满痛苦，哪怕最终可能还是失败。”
说着，洛可可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却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
“我相信，其他人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因为人类，我们，从不是会向命运低头的种族。”
话音未落，洛可可周身突然逸散出璀璨的元素能量！
淡蓝色的水元素如溪流环绕，赤红色的火元素似火焰跳跃，青绿色的木元素像藤蔓舒展，金、土、风、暗、光等元素紧随其后，在她周身编织成一道绚丽的光环。
她清晰地感觉到，托莉雅幻境施加在自己意识上的束缚，正一点点变弱、松动，她要挣脱这幻境！
哪怕回到现实后，直面恩格里克依旧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哪怕对抗普世者需要付出无数生命代价，她也绝不会退缩。
那些此刻正在外界与神眷者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那些守护着家园与亲人的普通人，都在等着她，他们都没有投降，她更不能！
“破妄！”
洛可可猛地睁开眼睛，周身元素能量交织，化作一把锋利的光刃，狠狠斩向幻境的壁垒。
见此情景，托莉雅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最后一丝期待也化为无奈。
她缓缓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明明有更温柔...更和平的路可以走，却一定要把事情弄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托莉雅周身也燃起金色的光芒，巨大的黄金树虚影在她身后缓缓展开，枝繁叶茂。
她知道洛可可的重要性，洛可可有着打破战局的能力，若是让洛可可挣脱幻境回到现实，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必然会受阻。
所以，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必须尽全力拖住洛可可。
“封绝！”
托莉雅抬手一挥，黄金树的枝叶疯狂生长，化作无数金色的锁链，朝着洛可可缠绕而去，试图重新加固幻境的壁垒。而洛可可则操控着元素光刃，一次次斩断锁链。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幻境中碰撞，金色的幻梦之力与多彩的元素冥河之力交织，让整个幻境空间都开始剧烈震颤，时而扭曲成破碎的镜面，时而撕裂出细小的时空裂隙...
而就在二人在幻境中拼杀之际，外界的战斗，早已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
恩格里克的烈焰依旧在大地上蔓延，暗红色的火焰吞噬着城市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与焦糊的味道。
人类的战士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拿着简陋却锋利的武器，向着巨龙发起一次次冲锋。
有的战士被火焰灼伤了皮肤，却依旧死死支撑...有的魔法师耗尽最后一丝魔力，释放出防御屏障，为身后的平民争取撤退的时间，自己却化作灰烬。
那座“卫星城”早已化作灰烬，恩格里克此时已经临近君士坦丁堡上空，这座古老巨城的城墙也早就被焚烧干净了...
但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退缩。
哪怕面对的是远超自身的巨兽，哪怕脚下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染红，人类的战士们依旧在坚持。
他们不知道洛可可在幻境中的情况，也不知道普世者的恐怖真相，他们只知道，身后是自己的家园，是需要守护的亲人，所以他们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
绝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