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还有许多想问的事，此刻也无法再开口，只是轻轻咬着糖葫芦。
有些事，张天霸不能对任何人说，他说出来的事，另一个人也一定会知道，哪怕他封闭自己内心，也依旧有暴露的可能。
他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的想法显得自然。
“不知道花稼在不在琉花谷，仇还是得报的。”张天霸浅浅一笑。
又是一日过去。
张天霸准备往东而去，琉花谷就在南蛮洲之东。
借用天机阁的传送阵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而他们也正好与凤姑娘及计计博二人错过。
琉花谷外，张天霸心思复杂，虽然很想现在就去报复花稼，但说到底玉如霜和琉花谷还是朋友关系。
大步向琉花谷内走去，四周的一切都安静的出奇，张天霸也觉察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花田里的曼陀花开得越盛，他心中就越是不安。
“来了，你来的真快啊，比我那些师弟师妹还快！”花稼缓缓出现在三人面前，头上别着一朵鲜花，“你应该不只是来看看吧。”
“我是从青梨院来的，这有大师兄给你的信。”玉如霜走上前去。
“青梨院啊。”花稼缓缓将信接过，扫了一眼，脸色稍微有些尴尬，“玉虚他还没死啊？”
“我大师兄没死哦！”玉如霜认真回答道。
“还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都那么蠢，你这样子和玉虚出来的时候一样，什么都不懂？”
“没有哦，我懂很多东西的哦，我出来之前就问了师兄还有师姐他们很多很多！”玉如霜继续说道。
“好了，进谷里坐坐吧，总不至于动手不是。”花稼再次看向张天霸。
“麒麟角呢，你弄哪去了？”
“还能用来干什么，自然是用来种花了，我以为你会被人打死的，他们居然没动手吗？”
张天霸没有回答，这人分明就知道事态发展，自己并不能让计计博直接去追他。
“一报还一报，你抢我的步法，我抢你的宝贝，这不扯平了吗？不要总是一副想杀人的样子，笑笑多好。”
“你琉花谷只有你吗？你没有长辈。”张天霸一步步向前走去，比之寒明山，这地方简直安静得可怕。
“死了啊，都死了，只有我了，当然还有我收的师弟师妹。”
“只有你一个人，那琉花谷还能是医道圣地？”张天霸疑惑看向花稼。
“如何不能，那棵桂树还未死去，外界也不知晓琉花谷的情况，我也会按时在谷外行医。”
“你医术很好？”
“对，非常好，你要疗伤吗？”
“还是算了吧，我不信任你！”张天霸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备花稼突然出手。
“其实啊，你在黄粱墓学到的东西并不完整，我拿到了完整的功法。”花稼继续说道。
“我不需要，我有自己的道，而且我拿到的东西够用了。”张天霸直接打断了花稼的说辞。
“那就算了，本来想和你交换的。”花稼在椅子上慵懒坐下，指着一旁桌上的糕点说道：“吃点糕点，桂花糕呢，现在外面可是还吃不到呢。”
玉如霜直接走上前拿起糕点往口中送去，张天霸反震是不敢乱吃东西，南宫千婉见玉如霜无事，自己也拿起一块桂花糕。
“你是有什么事吗？”花稼再次看向张天霸。
“若是我想灭掉十二圣地，用什么样的条件，你能够帮我！”张天霸突然开口道。
“让她们留在这吧，你跟我走走。”花稼缓缓站起身。
张天霸也慢慢跟上，从花稼的语气中，他大概知道这件事有戏。
“你为什么要灭十二圣地？他们和你有仇吗？”花稼伸手折断一旁生出的花枝，继续向谷内走去。
“没有，但我想那么做，而且我不会告诉你理由。”张天霸果断回答道。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方法，就是你来吸我的生机，我的生机无穷无尽，直接把你喂到九境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你再去和那些老怪物打，岂不更好！”花稼笑着看向张天霸。
张天霸也看了一眼花稼，他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这话从花稼口中说出来，他反而要再考虑一番了。
这是把双刃剑，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当初粱醉玉吸他真元的时候，他也经过漫长的时间在魔女体内留下了后手，防范的也不过是怕魔女卸磨杀驴。
但花稼不一样，他不清楚这个人的过往，也不了解他的想法，二人和陌生人也差不多，更像仇敌。
“你犹豫了？”花稼再次开口。
“还不是时候，若我哪天真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会亲自恳求你。”张天霸平静回道。
“有兴趣做个梦吗？看看我的过往，或许你真的能与我合作也说不定，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人。”花稼缓缓开口。
“你会趁机偷袭我吗？”张天霸站住不懂。
“说不定呢。”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棵槐树下，一阵淡淡地花香传来，二人仿佛置身另一个空间。
“这是什么花？”张天霸并未惊慌，而是看着面前虚浮的花朵问道。
“如梦故，我是这么叫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张天霸看着那逐渐出现的梦境，这是梦，也是独属于花稼的回忆。
“是，你对我来说是个机会。”花稼认真说道，面色少见的没有丝毫笑意。
但也不完全是回忆，真的就更像是一场梦。
青烟蒙雨的山村内，花稼出生了，百花齐开，虫鸟来朝。
婴儿的啼哭声传出。
依旧是农家烈日，牧童悠哉，花稼渐长。
“这是你的过去，还是你用黄粱前辈的梦来坑我？”张天霸开口问道。
“有几分相似，但也并不是完全一样。”花稼回答，当初在黄粱墓时，他也有些惊讶。
“那你就是黄粱的轮回，脱离天地人三道，自轮回于九天之中。”
“可能吧，说不清的，是就是吧，反正我也接受了，不过三道有缺，轮回不成，你又是怎么轮回的？”花稼注目看向张天霸，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
“我，我不想和你说，你尽管去猜！”张天霸直接回道。
梦境中，放牛的少年逐渐长大，也是这么一年，饥荒来了，大灾之后就是大疫，只有花稼一个人活了下来。
琉花谷的修士路过，收他为徒，传授医术，踏遍中三天。
“你没有崩溃，那你为什么想让天地再入循环？”
“不一样，还没到时候。”
说着，花稼已经长到了如今的模样，只不过伴随着从禁地带回的一滴黑血，琉花谷毁了。
那黑血不断侵蚀谷内的修士和生灵，草木也不能抗拒，纷纷褪去了颜色。
从那天起，花稼又是一个人了，琉花谷存在的一切都没了，他成为了琉花谷最后的证明，那桂花树也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似要在沉睡中死去。
“大概就是这样，我放了一把火，火烧得很旺，烧了整整三个月。”花稼平静说道。
“这么说来，外面的那些花田埋着人。”
“嗯，很多，我埋了很多，直到厌烦了拖动尸体，就放火把剩下的烧了。”
“我不可怜你，也不同情你，但我觉得我可以和你合作。”张天霸缓缓说道。
只是合作，哪怕花稼某天突然背刺，那他也定是已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