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启豁然起身，语气沉重道：“不管秦王许给你多少好处，萧兄若还有一线良知，不妨想想先帝是怎么将你一个沿街要饭的破落书生，一步步培养成当朝三公的。”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看着许光启愤然离去的背影，萧莽目光幽幽。
眼神中并没有丝毫愧疚，只有无声的嘲讽，以及居高临下的不屑。
他是道德楷模，但谁也没有说过，道德楷模就一定不会跳船啊。
管家来到近前，禀报道：“那个东方焰已经调教好了，家主若是有兴致，随时可以接过来。”
萧莽眼睛一亮，当即兴奋起来：“好啊，那就明日吧，佳人难得，给她办个过门仪式，别说老夫不重视她。”
“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管家迟疑了一下，随即问道：“林逸那边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但还是没有动静，要不要给他一点提示？”
萧莽手指敲着桌子，想了想道：“再缓两天吧，跟东方焰的事情撞在一起，对他刺激未免太大了点，给年轻人一点空间吧，体谅一下。”
“家主仁慈。”
……
许光启无功而返，周天子不出意外的砸了桌子。
“太傅啊太傅，这可都是你逼寡人的！”
周天子咬牙切齿，但一通发泄之后，很快便又冷静下来，看向候在一旁的林逸：“你有什么想法？”
萧莽虽不如七王，可真要想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以周天子掌握的力量，即便全部发动起来，未必就能一波将对方摁死。
尤其对方还是内王庭公认的道德楷模，还有着帝师的名分，一旦发起反扑，就算周天子也未必吃得消。
林逸对此早有准备：“既然他是道德楷模，那就从私德下手。”
道德完人这样的人设，立起来固然有巨大的好处，可一旦开始人设崩塌，到时候的反噬会更加致命。
“没用的。”
周天子却是摇头：“寡人的这位太傅私德有亏，朝堂高层都是心知肚明，以前有不少人拿这一点攻击他，但最终都波澜不惊。”
林逸立马反应过来：“因为舆论机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如今内王庭的状态，虽然也被世俗界的科技产品渗透，但整体而言，渗透程度不如陆上神国。
整体给林逸的感觉，还是处在互联网爆发之前的状态。
主流媒体对底层民众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这部分的官方机构，全都是在太傅萧莽的辖下。
换句话说，萧莽手里掌握着整个内王庭的喉舌。
别人无论怎么攻击他，即便都是事实，也总能第一时间压下去。
转过头甚至还能发动舆论机器，倒打一耙，进而将水彻底搅浑，民众自然也就被唬弄过去了。
时间一长，甚至反过来给他套上了一层保护色。
如今的民众已然形成了思维惯性，任何对萧莽不利的新闻，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泼脏水。
无论如何，我们家太傅大人就是道德楷模，绝不会沾上半点劣迹。
但凡有错，都是别人的错。
“舆论机器？”
周天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这词倒是贴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舆论机器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我们很被动。”
林逸饶有意味道：“那倒也不尽然，舆论这种东西看似容易被人操控，但也经常会失控，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具体说说？”
周天子颇有些期待的问道。
林逸解释道：“任何一架机器都有它的性能上限，一旦上限被突破，它就会彻底失控，舆论机器也是一样的，只要我们制造出的新闻足够炸裂，令其自身的传播力超过萧太傅的掌控极限，到时候翻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周天子听得眼睛发亮：“那你准备弄一个什么样的新闻？”
林逸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我听说这位萧太傅又要纳妾了。”
周天子也跟着神色古怪：“今年已经是第十三房了，而且这次他要纳的女子，跟你还有关系。”
“这不就是现成的炸裂新闻吗？”
林逸幽幽道。
周天子愕然：“不够吧，要是这种事情就能扳倒太傅，他早就身败名裂了。”
林逸意味深长道：“以前不行，是因为事情还不够戏剧性，想要让广大民众接受，我们得先让这件事变得喜闻乐见。”
周天子先是一愣，念头豁然贯通：“有点意思。”
次日，太傅府。
府上张灯结彩，华丽非凡。
萧莽虽没有广邀宾朋，但还是有不少达官显贵登门道喜。
对此，这位道德楷模来者不拒，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一来到场的都是他的自己人，彼此都是利益共同体，根本没有出卖他的动机。
二来就算混进来别有用心之人，将今天的场面传播出去，他也有丰富的经验将其压下去，甚至还能反过来骗一波民众的同情，突出一个有恃无恐。
宾朋入席，气氛逐渐热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的突然到来，将全场气氛直接提前点燃。
周天子。
当看到周天子从大门走进来的那一刻，萧莽眼皮陡然一跳。
其他众人震惊不已，连忙上前跪迎。
傀儡天子也是正儿八经的天子，是内王庭名义上的第一人，至少在明面上，任何人都不得有丝毫的轻慢。
何况，真正能够压住周天子一头的，是七王这样的顶级诸侯，以在场这些人的份量，还不够。
“家主？”
管家连声提醒下，萧莽总算回过神来，匆匆上前躬身施礼：“陛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老臣万死。”
“老师不必多礼。”
周天子笑着将其扶起，柔声道：“寡人今天是以私人身份到访，恭贺老师新婚之喜，来得突然，还望老师不要见怪。”
萧莽面露羞惭之色：“些许小事，实不值得惊动陛下，老臣惭愧。”
嘴上这么说，心下则是一片阴霾。
若是武无敌事件之前，周天子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也许还会觉得确实是私下道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