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补局
可能是此身继承的心性来自白衣柳相，故而七情六欲更为明显。
故而对于这姑娘的自来熟，白衣柳相没有墨裳的淡漠，而是同样笑着，大手一挥，“说说看，想要什么？”
之所以这么大方，还是这姑娘看赵家树的眼神......很有说头。
他柳相又不是睁眼瞎，自然看得真切，只可惜后者好像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嗯.......”
说到提要求，魏燕雨反倒犹豫不定。
赵家树为其解围道：“小师妹在山上每年生辰都会有各类礼物进账，几乎没什么缺的。”
金明峰，在魏燕雨没入山前除了二师兄偶尔惹出点事端来，其他人都在潜心修行，索然无味，死水一片。
小姑娘上山后，凭借活泼灵动，无论是记名弟子，还是各殿执事，都熟路的很，就连向来以严厉刻板的师父都难得在她这边有了笑脸。
至于贺礼，起先是他们送，后来等魏燕雨长大，干脆直接开口要了。
年年有余，都能堆座山头了。
“如今下山，反倒是杀伐器物少件趁手的，先生若是有，可以从这儿考虑。”
赵家树说完，朝着魏燕雨瞪了眼，山上没规矩也就算了，到了山下还这副脸皮。
魏燕雨吐了吐舌头，对小师兄的训诫视而不见。
柳相对此倒是不在意，反而觉着这姑娘很有意思，一动一静，倒是相得益彰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魏姑娘，如果是事前所用，可前往衡山山脚自取即可。”
杀伐之兵，兵刃所指，自然是那座宸王府。
魏燕雨点头应承下来。
林正诚指了指自己，虽未说话，不过意味很明显。
柳相笑道：“一起即可。”
又闲聊片刻。
柳相大多都是与他二人言语，就像个慈目长辈关心晚辈。
当然，涉及修行的话，柳相没什么心得，自然也不能好为人师，评头论足什么。
他与赵家树早已叙旧完毕。
或许有更多的话，不过在这衡城闲谈显然不太合适。
赵家树放下茶盏道：“先生，该落子了。”
林正诚与魏燕雨也收敛玩笑神色，正襟危坐，开始观摩先生与学生这场查漏补缺。
柳相点了点头。
这场复仇，赵家树在暗，刘钺在明，看似优势极大，实际上胜负不过五五间。
为了这场天资之上的更近一步，刘钺几乎倾尽手段人脉，柳相利用《观堪》图能清楚见证，宸王府内光是明面上中三境的修士就多达上百人。地仙境也肯定不少。
一两位？两三位？都说不准。
所以，这个局，知己知彼方能无错而胜。
抬手，一子落。
开局。
“刘钺此人是极致的自私者，盘踞衡城两百年，私吞山根水运化为己用，大道不够纯粹，后遗症不小，他的破境迹象，不过是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既然有缺漏，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以炼气士手段炼化山根水运为自己所用不是不行，而是只能当做外物之使，若与自身大道融合，缺漏极大。
显然是狗急跳墙之举。
赵家树点点头，跟随落下一子。
“仙不仙，神不神，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这家伙怎么说呢......说他蠢吧，又修得三清法，一化三，真身，法身，障身，知道吞噬山根水运的代价，利用包容性最强的障身强行炼化。”
“说他聪明，此举引来心魔反扑，差点儿身死道消，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将其镇压。”
赵家树为了这场复仇，已经关注衡城几乎百年变化，对于刘钺的大道根底，不说知道全部，结合一些明里暗里的线索，也能推算出个大概。
柳相点点头，落子不停，每落一字都会提醒一事。
“以他的资质，两百年即将破境跻身地仙显然不够看，不得不求寻旁门左道，也确实有可取之处。显然他后面有此道高人指点，务必小心。”
“我先前在天王山曾认真钻研过心魔一道，刘钺自身很奇怪，没有半点心魔痕迹，要么是被剥落，要么是被隐藏。不过他境界不够，想要隐藏得丝毫不露显然不太可能，剥离的可能性比较大。心魔虽说对修士自然有害无益，不过他既然能够剥离，或许有不一样的可能性。要小心。”
“我曾用仙人望气术勘察过宸王府的气运流转，黑云滚滚，最后一丝 紫金气即将磨灭，显然不同寻常。”
“没见过他出手，具体手段不好说，不过按照山上谍报来看，他的战力在同境之内鲜有敌手，最擅长不留退路的死战，得留意。”
......
都是些关于刘钺的大道根基，层层剖析，滴水不漏。
作为旁观者，魏燕雨没觉着有什么，防止这些伤脑子的事情，以前有小师兄，现在还多了个柳先生，跟她关系不大的。
林正诚听得头皮发麻，神色僵硬的打岔询问一句，“敢问柳先生关注刘钺多少时日了？”
柳相落子停顿片刻，回道：“以前只是从薛全和谢倌给的山上谍报看的，内容不多也不算详细。最近才刚到堰州地界儿，说关注的话，也就不足三日。”
林正诚艰难咽了口唾沫，喝了口酒水压压惊。
只是三日便将刘钺这位连西楚王朝都得忌惮的权势藩王剖析个仔仔细细，就差一年上几趟茅房了。
这已经不是境界高低厉害与否了，而是心智近乎天通的程度！
当然，柳相有句话没说清楚，山上谍报里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薛全关于刘钺一些动向的记载，一些个零散线索经过整理，猜想，求证后，真相也不算难猜。
又当个然，柳相的“不难猜”分人。
若是赵家树自然不难，若是林正诚......
先生落子，学生同行。
赵家树在柳相每句言语之后，都一一回应。
辛苦隐忍两百年，复仇一事早已成为心结，不然以他的琉璃道胎，百年地仙都可追求，可如今心结近乎心魔盘踞，早已堵死破境道路。
为了娘亲，为了从前的自己，刘钺都必须死！
所以，他对于刘钺的了解，甚至胜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