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除岁
终究不是真身。
白衣人性的柳相不敢托大，眉间光彩闪动，一座剑气池塘被他搬迁至白玉小天地中。
剑气汇聚成水流，于池塘内肆意奔涌，各色代表不同剑道的七彩莲花缓缓绽放，总计七十二朵，七十二条剑道。
两百年的岁月里，柳相利用如意神通，在观摩古仙轩忡最后那一剑的剑术正经后不断剖析，感悟，化为己用，后逐鹿剑宗之行，以八境剑修的邓茅作为磨剑石，属于柳相的那一剑终成。
只是可惜，由于自身大道高度的缘故，原本还有希望继续扩大的剑气莲池已经到了他极限，不然剑道的数量还会更多，杀力也会更大。
“要破樊笼久，先过白玉京！”
道音咏诵，如洪钟大吕传遍世间。
柳相脚踩剑气莲池，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还是头一次以仙家术法对敌，与蛮妖横冲直撞不同，柳相体内这副身躯皮囊的小天地气机流转，一瞬三万里，冠联无漏。
仙人乘雾，口吐雷雨，秉承天地之志，搬山倒海，通天彻地。
柳相仔细体会着这股奇妙感觉。
如大道起乩！
《山河图》上所绘上古龙脉乃是承载最初人族崛起的希望根底所在，故而哪怕只是摹刻，并非真迹，可其重之可怖，难以想象。
没了蛮妖体魄，柳相还没自大到硬抗的地步。
脚尖一旋，七十二道剑道莲花骤然绽放。
世界白茫，由有白玉京光辉璀璨，但剑莲一出，好似七十二颗骄阳横空，光彩各异，唯有杀力纵横。
池塘之水本身就是七十二条剑道道脉蕴育而出，自当跟随，如条条溪流直起苍穹。
龙脉虚影，七十二朵剑道道脉。
二者相撞之时，就连那座仙道昌隆的九天白玉京都震荡不止。
真正意义上的天崩地裂。
“啧，还是本体境界差了些，要是抛除借势，自身蛮妖体魄与神魂能达到第九境，以《大梦千秋》衍化，我这幅炼气士身躯神魂最少都是化虚起步，有了支撑，再将这些年的剑道感悟熔铸一炉，可就不单单是七十二条剑道道脉了，借此练出属于自己的心湖剑心也说不一定。”
《大梦千秋》的特殊性，只要舍得消耗寿命，再加上如意神通，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若剑道道脉再增多些，可就不是现在与《江山社稷图》势均力敌的景象了。
这边法器与剑道碰撞的雄浑异象，程鸿狩连看都懒得看。
他不喜欢妖族，这是大庆庙堂与山上都知道的事实。
但他绝不会因不喜而轻敌。
这位天王山之主，两百年前就能在骊龙，萧何，杀手“弋”，三者围杀之下将其反炼铸道基。
哪怕白衣柳相不过是一具从本体剥离出的一部分大道根基。
程鸿狩依旧不敢，也不会轻敌自大。
狮子搏兔由尽全力，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瞬息万变的山上搏命。
“死来！！！”
程鸿狩数千丈法相屹立天地间，手持马塑，裹挟罡风雷电，身后更有千军万马踏袭而至，阴冥架桥，亡魂铺路，杀气席卷大地，遮蔽天穹。
柳相没时间多想。
心湖激荡。
从最开始睁眼看世间那一刻，他的眼眸里，便是草木山川，烟火人间。
后接替陆鸢画地为牢镇压古神。
在那座残破小庙中，一根根代表大渊遗民一生的命运红绳，只要伸手，便如旁观者观道他人一生，悲欢喜乐，儿女情长，道德心转，伦理纲常，得意与失意，哀怨与欢遗......
“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充满五颜六色，如同时间一样，只能前行，不得转头，总是让人笑着哭泣。”
马朔裹挟风雷，千军踏至。
柳相身后出现一条条红丝蜉蝣，恍若一个个大渊遗民的命运交织，汇总，隐约可见，每个人自出生，成长，婚成，娶妻生子亦或相夫教子，慢慢老去，最后化为一捧黄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光阴一瞬，便是蜉蝣一日。
红丝汇聚，化为一柄朱红气息盈硕的长剑。
柳相将其握在手中。
“此剑不斩身躯，不斩神魂，只斩......命数！”
也就此刻。
柳相身后。
一尊数千丈的白蛟虚影法相浮现，蛟龙低头，山河俯首！
柳相向前踏出一步，无法之地犹如海水跌宕。
再一步，一袭白衣手持朱红长剑，自下而上，朝着程鸿狩斩去！
白蛟咆哮，笔直撞入千万英魂军阵之中。
“此剑，名为——除岁。”
如果说斩龙是契合大道，纯粹属于杀力的剑术。
那么除岁一剑，便斩命数。
两场撕裂天地空间的碰撞在这一刻失去所有色彩。
唯有一抹红光，刺人眼目。
五城之中，刘疝位居中央，“强的有些不讲道理了。”
在场唯一作为女子神只的霁菲捂嘴娇笑道：“不是强的没边那种就行。”
宋文山脸色庄重，“还是得小心为上，我总觉着柳相的手段不会只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点我同意，交道打得太久，看着就心慌。”
南岳郑伧就算是在那场属于是无妄之灾的变故后，依旧与天王山尽量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可能，连视线都不想从天王山边界扫过，可事与愿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得按照王朝规矩扫视峡境，不看都得看。
所以他们五尊神只中。
刘疝身份地位还有道法，都是最高的。
程鸿狩比之只差一线，得益于身前沙场杀出来的武夫身份，转为神灵之后金身最为坚韧，杀力最大。
霁菲由于坐镇北方，她的山河中山水迷障最多，故而手段最为诡谲莫测。
郑伧不用多说，现在这副模样，要不是得益于看守天王山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那边念及旧情，不然连这法相都保不住，不过这老者还是有两手压箱底本事的，加上对天王山最为了解，担任此杀局查漏补缺之人再合适不过。
宋文山实力最弱，只能起到帮衬弥补的作用，没法子，自己峡境三州都被刘钺夺权过半，连西岳的头衔都名不符实，还期望他能出多大力气？看向手中五色旗帜，宋文山心中欢喜有点，毕竟因祸得福重返天门境，但更多的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