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予到底是心虚的，在离婚这件事情上，顾家能参与到的其实并不多，更别提奶奶。
她估计也不知道。
但……
“这个问题……由我来说吧。”
汪晴云看向阮予，眼神里笑意不减，“我先前对于阮阮的态度，确实算不上好，但值得一说的是——”
“我们极少见面。”
“嗯。”
阮予点头。
其实真算上来，她和汪晴云只在回老宅告知离婚那一次，才算真正说过话了，平时完全不怎么见面。
但汪晴云有没有私下打听……那就是另外说了。
“阿辞与阮阮的相处，我了解甚少，但顾家这边我和我先生，在与阮阮少数的几次见面中，对孩子的态度确实有些问题。”
“但毕竟作为长辈——”
汪晴云难得脸红了下，“我总是希望在小辈心里多些份量。”
“说话就不免带刺儿。”
她又补充：“日后不会了，这几次和阮阮这孩子见得多了，我觉得挺暖心的，我以往就希望有个闺女儿……”
“阮阮以后多与我亲近，我也开心！”
阮予因为惊讶微微张嘴。
汪晴云……
性格这么可爱吗？
她以前从来不和这个婆婆说话，更别说主动去了解人家了。
很明显，顾老太太也十分满意。
她看向自家儿媳的眼神透出点点宠溺，连嘴角都扬起笑意，“晴云性子如此，这么多年我挺喜欢的，也希望阮阮体谅体谅。”
“没有没有！”
阮予赶紧摆手，“是——”
“是顾宥辞他不怎么回家，又不许我乱跑，我那时候总是怕自己一个人去老宅，打扰您还打扰顾夫人，觉得讨嫌……”
对不起了小顾同学！
借你一用！
回头你发现了我再赔罪！
但听这话……
林培因还真听出点门道。
“你说，阿辞总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不怪她注意这些。
阮予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虽然喜欢独处，但那和结婚后被困在家里可不一样，日复一日待着她不可能过得下去。
知女莫如母啊。
“……也没有。”
阮予说完这句自相矛盾的话，只好赶紧闭上嘴。
“顾家那边我大致知道了，你自个儿说说，为什么想和阿辞离婚，又为什么现在又在一块儿了？”林培因微微蹙眉。
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不全是顾家的原因。
“我——”
“这个问题，我为您来解惑。”
一道清冽柔和的音色传来，不轻不重。
阮予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一转头，发现朝她走来的人，顾宥辞身上还是从公司回来的装束，排扣西装外套开了几颗扣子，不那么正式。
“哪儿来的风声？”
汪晴云笑了一句，“赶得这么巧？”
“这就要问奶奶了。”
老太太故作平静地抿了口茶水，“他自己总是要到的。”
顾宥辞和林培因打了招呼。
“坐吧。”
林培因对顾宥辞以往是没什么意见，还因为自己的事儿，对他颇为偏爱一些，但今日却神情淡淡。
只可能是刚才的谈话了。
不怎么友好？
顾宥辞有些沉思扫过汪晴云。
他落座在无人的一侧沙发，看着缩到奶奶身后的女孩儿，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他浅笑朝人伸手，轻声道——
“不过来？”
阮予被他这番动作搞得满脸通红。
小小瞪了他一眼。
这么多长辈怎么不收敛点！！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干什么？
被几个长辈盘问怎么离婚后纠缠不清，最后乱七八糟你撩我我撩你折服在对方身上，还是决定揣着崽子，还要先把恋爱补上吗？？
很离谱的……
大家不要感兴趣啊啊啊啊，年轻人你们不懂啦！
这时林培因发话了——
“阮阮，你和阿辞坐一起。”
她有些不满，眼神继续示意，虽然说现场都是喜爱阮予的长辈，但是躲在顾老太太后面，像个什么样子，简直是最近越发骄纵了。
顾宥辞也舍得惯她。
阮予：“……”
“正好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要问问你们。”
“我……”
林培因难得眼神警告看向女儿。
阮予顿时噤声。
“好……”
于是在众人打量、慈爱、含笑的眼神中，顾宥辞牵过一脸看看上去平静、实则内心恐慌的阮予的手，两人贴贴坐好。
顾先生还在背后……手法熟练地给老婆揉腰。
“你要是敢乱说话你完蛋了你……”阮予悄悄凑近他耳边警示道。
“嗯。”
顾宥辞乖乖点头。
“坐好了。”
林培因原本的一些严肃，在看到俩孩子眉来眼去的样子，微微消了一些，“刚才阿辞既然主动提了，那你先说吧。”
“好。”
顾宥辞笑了笑，“半年前，关于我和阮阮离婚——”
“是她偷偷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阮予：“……”
！！！？？？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算是真相你也不可以说，这样子你就没有一个香香软软的亲亲老婆了知不知道！！
他不会还要说她揣着偏偏跑路了吧！
这是大罪！！
而在场的汪晴云和老太太都是满脸震惊。
但随后——
老太太首先不满看向自家孙子。
怎么说的话？
就算是阮予提的，也不能在这时候说，有些事情他们小两口知道就行了，摆在台面上让媳妇儿难堪算什么本事？
“阮阮？”
林培因沉了脸，只觉得自己刚才给顾家人脸色，现在面上特别挂不住，她深吸一口气，“阿辞说的……是真的吗？”
阮予内心疯狂摇头。
但是——
“是……”
她闭上眼睛忍辱负重。
说完这句话，她真的很想离顾宥辞一米远。
不和他好了！
再不过几秒，内心的气愤和委屈一起涌了上来，他以前冷冰冰的对她、整日整日在家里消磨时间，为了婚姻不能做喜欢的事业……
她还没说呢。
凭什么。
她已经想好了！
结束盘问以后，等下找个理由就和顾宥辞说，暂时不考虑结婚这件——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对不起她。”
阮予瞬间变得呆滞。
哈？
反转啦？
“我从婚姻开始以来，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为她的丈夫，仍旧秉持着自己所有的行事风格，除了冷漠疏离——”
顾宥辞看向阮予。
语气轻柔。
“我还对她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