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坤伶社里的其他演员乐手醒的醒、来的来，看到观众席里的潘雅欣和东子时候，各自心领神会般相视笑笑，谁也没有打扰他们的意思。
潘雅欣轻蹙着眉，一直看着后台的方向，既是替江宁和戚尧把风不让别人进去，也是想看看这两个有意无意虐狗的人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东子隔着一张座位坐着，想靠过去挨着她却又不敢，就这么安安静静陪着她，时不时偷看她的侧脸，也觉得心满意足。
“你要是真没什么话要说，我这可就走了啊~”潘雅欣突然开口，倒是狠狠吓了东子一跳。
“别别别！”东子急了，可因为实在着急，一时间也找不到聊天的话题，索性把自家兄弟拉出来“挡枪”。
“那个......你看小宁，恋爱了以后还真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哈？这要是放在以前，我想求他帮忙刷一双鞋，简直比登天都难！”东子说着，然后呵呵傻笑。
潘雅欣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那是肯定的！不是有句老话叫有了媳妇忘了娘吗？连‘娘’都能忘掉，更别说是兄弟了！”
东子一下子噎住，暗自嘀咕着自己这开场方式大概不对，忙又转换了角度，转到了戚尧身上。
“尧尧......不！戚尧，她也跟小宁一样，是第一次谈恋爱吧？”
“当然！”潘雅欣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可转眼又来了精神，瞪大了一双眼睛，挺直腰杆转过来盯着东子看，“你这话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臭江宁派你来试探的吧？怀疑我们家尧尧么？”
“不不不！”东子直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想着自己怕是不小心办了错事，抬手给上自己一嘴巴的心思都有了。
潘雅欣看他一脸苦相，眼看着就快哭出来了，知道应该是自己多心了，想嘲笑他一下还是忍住了，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真是个好奇宝宝......”
想了想还是继续：“我们尧尧可是正正经经第一次谈恋爱，在我们全盛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追过她，她都没有答应。
我问她，她就说因为希望未来找到的那个人能成为她的灵魂伴侣，懂她的喜怒哀乐，心疼但不阻止她为职业生涯奔波辛苦。
所以后来她选了江宁，我想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原因吧！
就像一段最最标准的爱情故事，相识于微末，然后一起成长成熟，走向成功，最后携手一生，挺美好的，不是吗？”
东子条件反射地点点头，过了几遍脑子反复琢磨过，不自觉的就是叹出了一口长气。
江宁之前说的的确没错，这些年过来，戚尧一定非常辛苦！可就算再辛苦，她仍然没有哪怕一分一秒觉得后悔想要放弃！
她爱戏曲，远远超过了爱她自己！
碰上这样的姑娘，可不就是要真正能和她心灵契合的人，才能一直理解她的不易，支持她的所有选择吗......
后台，戚尧前前后后做了足有四五次深呼吸，这才终于平复了心情，起身小步踱到江宁身边。
江宁看她靠近，快速起身帮她拉来了椅子，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去，又脱掉自己的鞋子递到戚尧脚边，抓着她带着几分凉意的脚放在上面，伸出手想去帮她取暖。
戚尧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忙把脚伸进江宁的鞋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别闹......”
江宁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动作，收回手老老实实坐下，小学生一样安安静静等着戚尧的故事。
很久之前他就想过，关于他曾猜测过的那些戚尧的过去，其实真的没有必要逼着她说出哪怕一句，只要他们的关系能够一天天变得亲密，即便他不问，总有一天戚尧也会亲口说给他听。
而现如今，这一天终于到了。
那是不是说，在戚尧心里，他已经成了她最最亲密的，可以倾心诉说一切的那个人了？
这么想着，江宁心里更加激动。
“其实......”戚尧的目光仿佛凝滞，明显陷入了回忆当中，“说来遥远，但那些事情还是像在昨天一样，我也曾劝过自己，那些其实本可以跟我无关，可我就是忘不掉，总觉得自己置身中间，根本不能脱了干系。”
江宁皱皱眉，莫名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戚尧口中的那段往事，算起来的的确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那时的戚尧还只是个成长中的孩子，一个完全不确定男女生之间区别在哪里的孩子。
戚尧抿嘴说道：“事实上，我的妈妈也是个戏曲演员。”
江宁笑：“好嗓子，多半当然都是遗传。”
戚尧看他一眼，苦笑着继续：“至于我爸爸......他，曾经是个传统相声圈的相声演员，而且据我所知，辈分并不算低......”
“什么？”江宁有些惊了，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戚尧之前告诉他的是，她其实很少会听相声。
“嗯，我很少到小园子里听剧场相声，”戚尧像是看透了江宁的心思，轻声解释，“因为在我小的时候，都是我爸爸在家说给我听，可也只是偶尔说一些片段，因为我没有太大兴趣，倒是格外醉心于戏曲。”
这当然是成立的，身为孩子的先天兴趣在哪里，实在不是人为可以轻易改变的。
所以，戚尧曾说她对相声既不熟悉也没有多大兴趣，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对。
江宁重新按下心思，轻声问：“然后呢？”
戚尧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
“我们那个时候住在老区，那时的房子多半都是低矮到只有三四层的小建筑，要么就是一条土路走到尽头，路边紧挨着的几座平房。
开始的时候，我家还有很多邻居，后来慢慢的，老人走了孩子出门上学打工，就没剩下几户人家。记忆里面陪伴我童年时间最长的，就是......”
戚尧说到这里扭头看一眼江宁，试探性的小声继续：“是石明亮，当然，是还没有受过任何刺激的石明亮......”
见江宁依旧抿着唇，并没有过多反应，戚尧叹了口气，安心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