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不记得原本对高家毫无感觉的自己到底是具体从哪件小事儿上开始讨厌高家,讨厌跟高家有关的一切。
在外婆家里查完成绩后就赶紧把志愿填了自己想去的学校,离家稍微远了点,但好在还是在南城。林伊自己默默得做完这件事情之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像是也在胸口很久的一块儿大石头突然被放了下来。
这一刻自己好像距离自由就在眼前招手,再也不需要回头去面对自己讨厌的一切。
今天妈妈特地回家来看望林伊也是想看看她的成绩和报考的学校,和前两年相对比林伊的成绩下滑了很多,就连择校都非常受限林月萍突然感觉当时让林伊回高家的决定也许是错了。
高开元的电话在意料之中的响了起来,林伊看到手机的来电提示思索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喂!爸爸!”
“伊伊,你今天是不是填报志愿呀?”
“是。”
“按咱们之前说好的填了,哥哥姐姐读的那个学校吗?”高开元也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任何在林伊这遇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陌生毫无经历的首次。
“没有,我填了自己想去的学校。”突然事情到了重要关头说出来就好像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简单,林伊内心十分平静。
“是你妈妈让你这么做的吗?”高开元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第一时间说出来这样的话,林伊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温顺听话的,但对于高考志愿他也知道林伊一直在试图反抗自己,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林伊的做法会这么直接不计后果。
“不是。这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之前每次和你聊到这个话题,我都有说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从来就不在意我说了什么我想做什么。”林伊选择了说出来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每天心里都要装着一种事情的感觉太痛苦了。
“所以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吗?我再三强调过了高考填报志愿的重要性,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耍小性子呢!你这个臭脾气到底是你外婆还是你妈教出来的。”高开元听见林伊的语气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戾气十足。
“为什么我一有不好的你总是要把责任推给我妈妈和外婆,你难道不懂什么是养不教父之过。更何况我和你只是有血缘关系,你甚至连养都没有养过我,你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养育我的人。”林伊心里的怨气再也止不住,一股脑儿的爆发了出来。
“林伊,你现在立马跟我回高家,今天不回去的话,以后也别回了。”高开元说的话不像是一时怒气,倒像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林伊知道高开元跟自己一直都没有什么情感羁绊,自然也不相信他对自己有多好。但林伊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情绪奔溃,人生气愤怒到极致的时候连身体都会有情绪反应,林伊的四肢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林月萍听见高开元打电话过来一直静静地陪在林伊旁边看着她伤心痛苦当妈妈的自然也忍受不了,一把度过电话。
“高开元,女儿被你接回高家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会给她好的生活,好的成长。现在呢!你哪里有个当爸爸负责的样子。”
林伊听见妈妈在替自己出气,心里的怒气值也是达到了巅峰突然从林月萍手里拿过电话。
“以后别再联系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当我爸爸从小就死了。”林伊说完之后立马把手机用力朝地上一摔,手机立刻四分五裂就好像林伊和高开元的关系彻底破裂了一样。
从这一刻起林伊对高开元的情感彻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时候总是爱幻想羡慕别人的家庭和睦幸福美满。这通电话时候林伊再也不会做这样的梦了,那些梦里被爸爸接回家穿上漂亮的洋装,住着舒服宽敞的房间。梦就像泡沫一样稍纵即逝,林伊突然认清了现实,不是所有的爸爸都爱自己的孩子,不是所有的爸爸都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责任。
林月萍看着林伊突然爆发的脾气,静静的搂着一言不发的她。
“没事儿的,伊伊。你回家来,妈妈和外婆还在我们一起生活也会很开心的。妈妈明天就陪你去高家把你的东西拿回家,以后咱们跟高家再也不联系了。”此时此刻林月萍也是非常后悔当初让林伊跟着高开元回高家,对孩子的打击和生活的影响是在太大了。
林伊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在高家的这两年自己没有看见的时候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妈,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搬东西回家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高家的任何一个人。”林伊发泄完之后平静的像个人偶,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
也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林伊自己很平静的消化着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
以后要跟回外婆家了,林伊知道这几年外婆家里欠了不少外债,自己手上的钱还够生活一段时间,但是之后的日常生活开销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妈妈这些年为了报答外婆对林伊的养育之情,几乎把自己赚的所有钱都补贴了家里。
快速冷静之后,林伊甚至都想好了自己暑假要去打工挣取生活费用。外婆和妈妈知道林伊和高开元吵架后都在不断的安慰着林伊,但很多事情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也就不需要他人的安慰了。
“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林伊脸色惨白,语气轻柔看起来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
外婆最担心这个样子的林伊,从小到大林伊的性格脾气她最清楚,心疼自己的孩子被逼成了这番模样。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安慰她,但还是被林月萍给拦住了:“妈,我们先出去吧!让她睡一会儿。”
妈妈和外婆走之后,林伊往床上一躺,倔强的眼睛刚合拢泪水就从眼角悄悄滑落。
杜青岩此时还在家里给林伊发着消息,想问问她在外婆家怎么样?住的开不开心?有没有出门去吃什么好吃的?只是等了3、5个小时还迟迟不见林伊回复就有些慌了,打了林伊的电话才发现无法接通来电。
想了很久杜青岩还是问了蔡春丽和唐小雨,结果她们也没有林伊其他的联系方式。唯一能见到她的方式就只有去她外婆家一趟了,想到这里杜青岩立马就夺门而出。去往林伊外婆家的路杜青岩只来过一次便记了下来,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林伊外婆家。站在楼下杜青岩犹豫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过来了一个大妈看他眼生询问到:“小伙儿,你找人还是干嘛呀!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阿姨,你认识林伊吗?我是她同学给她送个毕业照就走。”杜青岩过来之前就想好了,怕林伊介意自己找她,把刚洗好的毕业合影带了过来。
“林家小霸王呀!前几天刚回家,她家就在那里,我去帮你叫她。”附近的居民都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相互之间熟悉的很知道林伊平时在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
“好的,谢谢阿姨。”杜青岩站在一旁也不敢跟着走,等阿姨帮忙去叫林伊。
“月萍,你家林伊同学在外面找她。”邻居阿姨的嗓门宏亮,即使关着房门林伊也听见了。
同学?想了一会林伊也不知道是谁,还是从房间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妈,我出去一下。”林伊披头散发穿着宽松的t恤就这样走了出来,林月萍想着用同学过来找她玩也是好事儿,说不定一会儿就回开心起来。
“去吧!妈多做点好吃的,你一会儿可以叫同学来我们家吃饭。”林月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林伊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林伊在家愁眉苦脸的样子当妈的心里也看着难受。
“还不知道是谁呢!”
“没事儿,如果你们不爱在家吃,妈给你点钱,带着同学在外面吃点。”林月萍从自己的小钱包里掏出来两张红票儿递给林伊,这个钱包是林伊拿着自己的压岁钱给林月萍买的,自从用了之后也一直都不舍得换掉。
看着妈妈一反常态的大方,林伊也知道妈妈心里肯定很担心自己。
“好,那我先出门了。”林伊踩着帆布鞋,缓缓走出来的时候。杜青岩才明白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见林伊之后心里刚刚那些焦虑担心紧张的情绪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怎么是你?”林伊眼睛有点近视却一直都倔强的不肯带眼镜,自从读书后有了美丑的认知以来。虽然不会过分打扮自己,但平时还是会稍微收拾一下。像此刻这样随性的样子倒是不多见的,林伊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开心。
“我联系不上你,就想着学校发了毕业合影给你送过来。”杜青岩跟着林伊的脚步慢慢走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说话,一边偷偷观察林伊情绪不好的原因。
“我手机摔坏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林伊想到自己刚一时冲动摔坏了手机,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没有手机确实很不方便。打开杜青岩递过来的合影看了一样,便收好拿着手里。
“那能给我你家的电话吗?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杜青岩听见林伊手机坏了的瞬间,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手机给我。”林伊拿过杜青岩的手机直接往家里拨了一个电话:“妈妈,我晚点回家你们先吃吧!”结束之后又把手机递给杜青岩。
“这个是外婆家的座机,你平时只能白天给我打电话,晚上外婆睡得比较早,打电话会影响她休息。”
杜青岩看着这个座机号码,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做过山车一样时好时坏,总算是能联系上林伊了,还好自己今天来了这一趟,不然为什么突然失联都不知道。
“好,那我每天想你,每天都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杜青岩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林伊,林伊甚至可以从他的瞳孔里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妈会给我重新买手机的,你也不用天天打外婆家的电话。”林伊和杜青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没有了刚开始那种情绪大起大落的痛苦。当然她也不想告诉杜青岩发生了什么,对每个人说出来自己的痛苦就好像展示伤疤,每说一次就会揭开一次。林伊对于让自己痛苦的高家全部都是选择独立消化,从不与任何人过度分享自己的家事。
“要不我现在带你去买手机好不好?”杜青岩当然着急,他恨不得立刻跟林伊变个新手机出来,想要随时随地可以和她无限畅聊。
“不用,我妈妈会给我买的。”林伊不习惯接受别人送东西,即使这个是杜青岩也不行。之前的小东西林伊倒也能安慰自己情侣之间就是这样的,但手机对于现在很多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大家都是学生自然没有必要让他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
林伊外婆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从小到大没缺过什么,杜青岩的好意她明白却也不愿意接受。
“我是你男朋友,我给你买不行吗?”杜青岩不喜欢林伊好像一副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语气,自己只不过是想送她需要的东西而已。
“你只是我男朋友,又不是我老公,我不接受你送着这么贵的东西。”
“现在是男朋友以后就可能会是老公呀!你就当提前接受行不行。”杜青岩还是厚着脸皮贴着林伊说。
“男朋友是随时有可能会分手的,我不能收这样的礼物。”林伊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锤子突然猛砸在杜青岩的心上。
“什么意思?你想跟我分手吗?”杜青岩突然语气低沉,表情严肃看着林伊。
“不是,我只是不想有心里负担。而且我妈妈明天就会带着我去买手机了,你别急。”林伊还是耐着性子在哄着杜青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