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在监视器上看了一遍回放，感叹姜时晏的提议真不错，还是拍成唯美的柏拉图式更好看。
他大手一挥：“行了，收工！”
不用补拍镜头太好了，大家瞬间放松下来，耷拉着肩膀虚脱似的瘫在椅子上，抱着小风扇续命。
六月中旬，今天北京的气温高达38度，他们顶着大太阳拍了三个小时，中间就休息了两次，每次不超过二十分钟，快被晒化了。
最搞笑的是，每到休息时间，大家第一时间不是吹风扇或者是喝冰水，而是拿着防晒喷雾，跟喷驱蚊液似的，对着脸和脖子一顿狂喷。
程绾抱着玫瑰花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有点不在状态，这就……拍完了？
她抿了抿唇，认真感知了一下，没亲上？
姜时晏看着她，主动为她解惑：“程绾学妹请放心，你的荧幕初吻还在，我可是很绅士的。”
程绾一愣，又听见他低声说：“为了呈现出完美的效果，我跟导演说了，没提前跟你打招呼，要的就是你最真实的反应。”
程绾嘴角颤动两下，扯出一个微笑，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耳边响起魏远洲咋咋呼呼的声音：“今天收工早，要不要去吃烧烤喝冰啤啊？姜老师去吗？带上你的朋友，我们一起呗，我请客！”
他还想听听大明星和他的秘密小女友之间的八卦呢！
姜时晏单手解开西装纽扣，看了一眼还等在那里的路棉，笑着摇头：“不用了，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
魏远洲怔了三秒，旋即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拖长音调说：“哦，我知道了——”
小女友好不容易来一次，他当然想过二人世界，怎么会允许有其他的电灯泡在场。
魏远洲挑了挑眉，递给他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姜时晏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跟他贫嘴，他脱掉身上的西装，钻进了停在一旁的保姆车。
他要出去吃饭，肯定不能穿这么扎眼的西服，得换一套装备。
此情此景，赵明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时晏说待会儿有点事，其实是带路棉出去约会，两个人单独的约会！
他这个助理要疯了。
不对不对，他觉得姜时晏才是真疯了。他知不知道被拍到的后果有多严重，光是想想他就感觉自己的血压要升高了，要么就是要中暑了。
他摁了摁眉心，不顾姜时晏还在保姆车里换衣服，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
姜时晏刚把一件白T恤套身上，一转头，被突然出现的一张包公脸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起开，我要出去。”
赵明峻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你要和那个小朋友约会？只有你们两个人？”要是有别人在场还好说一点，被拍到也不会写得太离谱。
姜时晏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赵明峻冷哼一声，“我想跟你说的是，你不能跟她单独出去，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吗？外面的狗仔盯你盯得很紧的！”
姜时晏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
赵明峻面色一喜，他就知道，姜时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大明星若有所思地说：“我的车媒体几乎都知道，把你的车借我开。”
赵明峻：“……”
姜时晏不想让人久等，捏着鸭舌帽的帽檐，一扬手扣在头上，没有戴口罩和墨镜，低着头拉开车门。
车门即将拉开，他忽然一顿，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毛。
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他在太阳底下拍了几个小时，身上难免有汗味。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都想先回酒店洗个澡。
想到这儿，姜时晏又折回去，翻出一瓶男士香水，对着空气喷了几下。
赵明峻呆若木鸡。
姜时晏私底下并不是一个精致的人，通常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有出席重要场合才会这么隆重，比如走红毯、商业剪彩等活动。
轻轻吸了口气，姜时晏闻到不算浓烈却十分有格调的男士香味，终于满意了，自作主张拿了赵明峻的车钥匙，看都不看他一眼，迅速走人。
片场收工了，演员们陆陆续续离开，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还在现场收拾东西。
树荫下，路棉垂着头，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不知是天气闷热的缘故，还是她等了太久，感觉出门时的期待和开心一点点消失，胸中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
心沉沉地坠下去，像是落入了谷底。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瓶矿泉水，紧接着，头顶传来好听的男声：“久等了，我们走吧。”
路棉缓缓抬起头，对上姜时晏的眼睛。
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让化妆师卸妆，不过脸上的粉底被汗水晕开，用纸巾一擦就没了，只剩下轮廓清晰的剑眉，嘴唇也比平时红润。
姜时晏注意到她的异样，立刻明白过来，抬手摸了摸脸：“是不是看不习惯我带妆的样子？”
校园剧稍微好一点，为了保持清新自然的效果，妆容都化得比较淡。之前拍的那部古装剧，上镜很吃妆，相对来说脸上的妆就要浓一点。
路棉摇头。
她没有看不习惯，只是看着这张脸，他亲吻程绾的画面就在脑海中不断上演。
路棉暗叹，演员就是演员，出戏入戏也就是眨眼间的事，看他的样子，好像刚才跟别人接吻的不是他。
姜时晏见她没接矿泉水，帮忙拧开了瓶盖，往前送了送。
路棉接过来，客气道：“谢谢。”
姜时晏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该感觉出来了，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难道是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了？
他加快脚步，去把赵明峻的车开了过来。
一辆低调得连牌子都看不出来的车子停在眼前，路棉拉开车门，一声不吭坐进了后座，怀里抱着那瓶喝了两口的矿泉水。
姜时晏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坐到前面来？”
路棉说：“前面挡风玻璃是透明的，会被拍到。”
说完，她自觉往车门那边挪了一点，将自己藏匿在驾驶座后面。两边的车窗都贴了防窥膜，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她。
姜时晏一时语塞。
跟她的警惕性比起来，他自愧不如，甚至有种她才是大明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