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在芩祤身边修身养性之时，他吩咐我的活以及昆宗让我做的事，最后几乎都是他自己做了的。我只负责在昆宗亲自检查的时候露脸，在他夸奖几句之时顺便点点头。
由是整日赖床也没关系，反正芩祤都会帮我兜着。
可今日，我还在美美地做着美梦，却被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鸟啄了耳朵，疼得我一个激灵，浑身都清醒过来。
“哪里来的畜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挥手去抓，它跑的倒是迅速，在我头顶转了几圈，又扑通几下就从窗口飞了出去。
它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脱我不计较，可它飞出去之前为何要在我脸上拉一坨屎！
我怒气冲冲地追出去，“你这只死鸟，给我站住！”
然外面已经没了它的影子。
我记得师兄们说过，在霜华洞里别说多余的人，就是多余的飞禽走兽都没有。
所以那只鸟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自寻死路来了。
我正琢磨着如何给祁渊说这件事，怎么也得把那只死鸟抓回来蹂躏一遍再让它归西。
可我还未敲门，门自己就已经开了。
我探头进去，祁渊正在吹着杯里的茶，又饮了一口。我在他抬头前忙端身站好，做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走进去。
“七师兄起得真早……它怎么”
刚刚那只死鸟怎么会站在祁渊的肩膀上，竟还用屁股对着我抖了抖羽毛……
“醒了？”祁渊淡淡地说，“记住这个时间。日后这个点之前，我必须要在院子里看见你。”
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所这只把我气得半死的死鸟，是你故意找来的？”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他自顾自地说完，又对肩膀那只说，“你也是，去玩吧。”
我无语，愤懑，不满。
“七师兄还有什么吩咐？”我站在那里不走。
祁渊淡淡地看我，“没有。”
没有？
“那你让那只死鸟把我吵醒做什么！”我气得咬牙切齿。
祁渊反而笑了，“你莫不是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他还真当我是他的仙婢了！
先前昆宗也让我伺候那几个师兄来着，无非就是帮他们洗洗衣裳做个饭，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让他们吆喝几句，且全凭我的喜怒来定。
怎么到了祁渊这厮这里，就成了彻彻底底的仙奴？
我自然是不服的。
但又不能明着反驳。
只能微笑，“七师兄，我怎么也是你的师妹，你把我当丫鬟来使，太大材小用了吧？您若是真缺婢女，我可以帮你寻几个，是人是兽都随你挑，届时你就和师父说，让我回我的雪窑洞里去，可好？”
祁渊淡淡地摇头，“在我这里，只有我，它，和仆人。”
仆人？
这比仙婢更羞辱人！
我不满地瞪他，“本仙还不伺候了。”
我潇洒地甩他一个背影，想回去找那几个师兄们来评评理，他们瞧着我这么被欺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指不定还能帮我教训回来。
然我在山口却撞了一个满星光。
霜华洞外面设了结界……我试着破解，奈何修为低下，怎么破怎么吃亏。
我怒气冲冲地跑回去质问祁渊，“祁渊，你丫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
祁渊再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的脚又没长在我身上。”
我看出来了，他的眼神是在看傻子。
我还知道了，他就是故意耍我来回跑的！
可谁让我修为低下，谁让我当初好奇心太重！
就因听到霜华洞里从来没人进来过，我却能顺顺利利地滚进来，滚进来后又得寸进尺地想探个究竟，结果就碰上了祁渊这厢，还差点被他拧断脖子！以至被昆宗罚来这里给他当婢女。
说来说去，都是好奇心惹的祸！
之后那几日，我自然做不到醒来这般早的，祁渊身边那只灵鸟每日都准时得紧，次次都把我的耳朵啄得一片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委实烦人。
我醒来，祁渊多半还是在看书，也没让我做什么，就故意晾着我，而我还得在旁边看着他。
祁渊坐着就能气死人的本事便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偶尔我还会偷偷寻着地儿打个盹，但那只烦人的灵鸟总会突然出现，并在我耳边大喊，吓得我浑身激灵，险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自己是谁。
那只讨厌的灵鸟吓完我之后，又飞到它主人身边，安静地落在树上，高傲地看着在下面气得张牙舞爪的我。
我怒着瞪它，心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它的毛拔光了，看它以后还怎么飞。
“以后多给他喂些果子。这几日它都饿瘦了。”祁渊突然吩咐。
我气得叉腰，“你没看到我和它多大仇多大怨？你还让我伺候它？”
“你不伺候，难道要我伺候？”祁渊挑眉看我。
我真就点头，“我没来之前，你不是也伺候了它这么久？再说，我是你师妹，又不是你仆人，这种事我不干。”最好把他气死，然后把我丢出去，我就能滚回我的雪窑洞，再找昆宗帮我报仇去！
“既然你不想伺候便罢，以后且把院子内外打扫干净。尤其是你脚下。”祁渊说完就走了。
我脚下？
我脚下是……那只死鸟的粪便！
我气得撸起袖子，指着那只死鸟，“你给我下来！”
它抖了抖翅膀，飞到更高的枝头里去。
我瞪它，这会非把它的毛扒光了不可。
爬树之前，我特意扭头看了看祁渊的房间，房门紧闭，看来是在打坐了。
祁渊打坐的时候最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这只死鸟才没有跟上去粘着他。如此，我便陪它好好玩玩。
我爬上去，想把它的尾巴揪住，但它反应极快，一会就躲开了。躲开它又不跑，还在树上乱蹿，我不死心底跟在它后面折腾，浑身的衣裳不知被划破了多少处，最后也没从那只死鸟哪里落着什么好，反而因为它的挑衅摔了下去，砸得我屁股开花。
这只死鸟就是故意的，故意溜着我……玩我！
但凡我有点驾驭之术，定能在树上来去自如，且动动手指久能把它定住。
奈何，仙术还未开喉。
我挣扎着爬起来，拍掉衣服上的落叶和枯枝，忽然觉着味道不对。
我把手翻过来一瞧，可不就沾了那只死鸟的粪便？
“死鸟，你别走！看我不把你撕成八块！”
我拼命追着它跑，也不知被它带着跑了多少圈，绕得我头都快晕了，最后扶着膝盖喘口气。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副模样？”祁渊突然走出来，奇怪地打量着我。
那只死鸟见着他，一下子就铺着翅膀过去撒娇了。
真是有其主就有其兽。
我轻哼，自己叨叨一句“明知故问。”
继拍了拍手，又嫌弃地皱眉，觉着全身都奇臭无比，飞一般地跑去后山，见着温泉一股劲地就跳了下去。
等泡了须臾，总算散了那股味道。
“你在做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回头看见祁渊站在岩石之上，眉目间有几分愠色。
这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