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在霜华洞已经待了数月。
我已经数月没有偷溜下凡了。
“死鸟，你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无不无聊？”我托着下巴，在它的食盘里丢几个果子，又托着下巴想，“祁渊这么榆木，天天不是看书就是修炼，一天说话都不超过三句，你在这里没有其它伙伴，肯定是无聊的。”
灵鸟把果子咽下去，对我叽叽喳喳了几句，又低头吃果子。
果然是一只笨鸟，只知道吃吃吃。
“你别吃了，留着点明日再吃。后山的果子几乎都被你吃光了，你再这样吃下去，还怎么飞得起来？”我忙把食盘拿走，不管它怎么蹦跶怎么不满，照样锁起来，“有本事你自己施法打开。”
那只死鸟果真炸毛，没一会还真把锁给解了。
我立刻跑过去又把盒子按下，与它大眼瞪小眼。
“你不就是欺负我仙术没你高吗？有本事你去把外面的结界也给破了，你破了结界那才叫厉害！”我把盒子抱在怀里，“怎么，你做不到？”
死鸟叫了几声，果真飞了出去。
我忙跟在后面，心口扑腾乱跳。
默默祈祷着这只死鸟千万要争气一些，不然我这些日子的果子就白摘了。
我跑到霜华洞山口之时，死鸟正在上空盘旋。
“怎么了？打不开？”
死鸟原地扑腾翅膀，转身扑一般飞了出去。
我本还当心它被撞死，那样祁渊就会把所有的账都赖到我头上。
谁想它很是直接的就冲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跟过去，脚往外面一迈，出去了……
“死鸟，你还真有点本事。”我把剩下的果子一个个丢给它，“好鸟，你吃完就回去好生休息着，我出去给你摘更好吃的果子。”
它只沉浸在果子的美味里，就这么被我忽悠过去了。
我乐滋滋地笑了笑，背对霜华洞招手说句再见，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回自家仙洞。便是进了自己的房间方才敢缓口气。
但想都出了霜华洞还怕什么！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还特意骂了祁渊，诸如此仇不报誓不为神尔尔，未曾想过此时祁渊正坐在我的房间，还气定情闲地听我骂了他这么须臾却还一句话都不吭。
彼时他悠悠一句想如何报仇，吓得我浑身都快散架了！
我转过身去，嘴巴抖得就更加厉害。
“祁祁渊，你怎么在这？”我四处看了一眼，确实是我的房间无疑。
祁渊兀自笑了笑，“胆子不小。”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笑，挺瘆人的。
但想方才所言尔尔，确实是胆大了些。
“我，我不过是想我的仙洞了，就跑回来看一眼，这不为过吧？”
祁渊点头，“阿柯，翅膀硬了。”
我虽是祁渊的师妹，但他从不会这么叫我。这声阿柯倒是叫得朗朗上口。
我差点忘了，我在一众师兄面前都是以桑荼自称，兴许他们也忘了我还有这么一个名字，但伏柯他们定然是没听过的。
早前我出生之时多能轰动四方，却因为修为低下，只能在玄灵山称霸为王。但这有什么刺激，我本就是仙山的帝姬，除了阿爹阿母，连那几个哥哥都不敢欺负我。
如此一想，我便更好好好修炼仙术了。
由是，我很是真挚地说，“七师兄，我在霜华洞也没帮你什么事，你若是觉着那只鸟需要照顾，你可以找其它人。我，我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下下仙，活了几万岁了，都还是数千年的修为，说出去人家也会笑话。你且别再折腾我了，我还想好好修炼，万不能因为我丢了戴泽山的脸，也丢了师父的脸。你是我的七师兄，自然也会丢了你的脸。师兄说是不是？”
祁渊没生气，我暗暗松了口气，想着他大概也听明白了。
“阿柯，你可知那只鸟为何修行了数万年，都没个人形？”祁渊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
我做样想了想，“莫不是，它太笨了，没找到自己的修行之法？”
不等他回答，我先自我否定了，“这也不是，它的修为在我之上，若是不知道点路数，不会有这样高的灵力。”
祁渊略略点头，“继续说。”
我笑笑，坐在他面前伸着脖子看他，“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他肯定不是在让我说。
“你啊。”祁渊似是无奈，嘴角却又浮起一丝微笑，“它被封住了仙身。”
“为什么？”我能感觉自己的眼睛瞪得老大，在他的幽深而平静的注视下缓缓收起脖子往后靠，“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它早前犯了错，为了惩罚它，我让它在千年内都不能修炼成人。阿柯，难道你不觉得它平时确实太聒噪了些？若它修炼成人，势必比你还要聒噪。我怕哪天没忍住，且直接把它的嘴巴给去了。”祁渊淡淡地说。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结巴道，“我，我什么时候聒噪了……”
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祁渊这厮，也太随心所欲了些。
那只死鸟虽然不讨喜，但这数月里面，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我和他之间来得要融洽与和谐。就算如此，他都能狠手至此，若他怪罪起来要对付我，岂不是更狠？
于厮，我又往后挪了挪。
“那个，七师兄，这个时候，你不去修炼吗？”
祁渊兀自摆弄了一下袖子，问我，“阿柯，刚刚你的那些话我没听明白，你且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找死吗？
我勉强维持着亲切的笑，“七师兄，我刚刚，刚刚那都是随口说说的，当不得真。我，我就是出来透透气，一会就回去了。”他看着我，似乎还想我说些什么，我暗暗咬牙，站起来，“其实，外面也比不上我们霜华洞来得清静。师兄，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许是我态度过于虔诚，祁渊这才点了点头，“阿柯的这番觉悟甚好。”
我再笑，恨不得他说话咬到舌头。
祁渊走在前头，我唯唯诺诺地跟在后头。且想着这时候要是有哪个师兄们突然出现，见着我这般狗腿样，会不会看傻眼。凭我平时跋扈的行头，自然会把他们吓到的，也不知除了笑话，他们能不能看得到我的委屈。
如此想着，前面还真的走来了什算和芩祤。
我远远地挥手，跳着挥手。
祁渊似是察觉到了，余光往后扫了我一眼。
我立马恢复规矩，很是端庄的规矩。
没一会，什算和芩祤都走了过来，对祁渊行礼之后跑过来拍我的肩膀，说我变化挺大的，数月不见乖巧了不少。还说昆宗当初的决定没错，我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平心定性多了。
我无语地翻白眼，真想撑大他们的眼睛看清楚，我的乖巧之下含着十足的不甘和委屈。
奈何他们实在眼拙得紧，非叫我挤眉弄眼地来。
不过祁渊这会却转过头来，说：“看来师妹还需在我那里多待一些时候。对你以后的修为提升大有帮助，如此，师父老人家也可安心了些。”
我：“……”
祁渊这厮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还说得如此豪情壮志。
那什算和芩祤……还跟着点头附和！
比我上山拜师时候还要乖巧和狗腿，且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太丢人！
本还想拿他们当挡箭牌逃离霜华洞的，但连他们对祁渊都这么畏惧，想必是祁渊的修为实在过人，轻易惹不得，还是得等昆宗闭关出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