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落下，焚燃的热量扫过地面。
绽放的死亡吞没了街道。
长枪予身，舍弃了生命交换来的一击未曾能贯穿僭主的心脏。
那些盔甲下的皇室卫队也是和士兵们一样的被转化者，他们握住长枪势大力沉的挥下。
仅凭借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
夜鸦管理者从瓦砾废墟中拖着季林走到屋顶上，把他丢在屋檐旁，惊讶的看着对方制造出来的惨状。
半溶解的血肉和金属材料在高温下彻底熔合在了一起，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热光流以季林为中心向这支队伍倾泻火力。
他们的计划中没有这一项，只有季林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意外’。
“那是你的能力吗？”
“算是吧...”
季林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灼痛，紧急展开的法师护甲显然不能抵抗一枚极近距离引爆的炸弹。
临时构建起的法师护甲堆叠构成分流防护屏障，正面爆炸扩散开的冲击波几乎在一瞬间摧毁了弧形构建起的屏障。
瞬间抵达的压力蒸发他储备掉的所有精神力。
如果不是季林在呼叫火炮支援的瞬间用计时钟表为自己回正状态，他可能真的要被对面的那自爆袭击炸个半身不遂。
至少他现在还没死，
只是双手暂时失去活动能力...还有点痛。
看着远处升起的毁灭血肉轮机。
看着那站起的巨兽。
铝热炸弹有效，但是不够有效。
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机械结构没有在坠落中损毁，
从废墟中站起的巨型构造体只有二十米的高度，钢铁的成分远高于血肉的含量，它需要大量的血肉来驾驭修复矫正自己。
这是被铝热炸弹削弱后的它。
季林就应该在除了铝热炸弹之外再搬x的十吨炸药往里面塞，直到炸药储量能够把这玩意炸个粉身碎骨。
但不可能，偷运铝热炸弹进去已经他能做到的极限，再多就会被那些该死的利益集团纠缠——他们完全不想放弃自己建造的奇观。
而广场上的人群，广场的那些骑士。
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知性，都将成为这血肉轮机行动的燃质。
它们希望以此创造一台可供指挥的巨兽单位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它重塑知性的祭品，拼凑出的钢铁缝合怪物挣扎着吞噬血浆与肉体。
防线濒临崩溃，如果依靠已经布置好的钢铁防线他们还能再抵御一段时间。
但没有意义。
现在保存力量做好后续应对方案比让他们现在面对体能更强的转化者要好得多。
他们能够挡住被转化者，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一台三十米级缓慢行动的钢铁巨兽战斗...那是不可能的。
人类在看到远比自己大得多的怪物出现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呆立着站在原地...恐慌与畏惧的情绪瞬间让他们的思考回路过载，陷入死寂般的停滞。
“让他们撤离，他们不是叛徒，不应该死在这里...我们还有最后的方案。”
季林叹气，时间太短，准备不够充分。
就算有火炮也不够，小口径火炮在面对这种巨型构造体的时候表现的相当无力。
而他的火炮支援。
季林看着那一条街道上处于半溶解状态的金属血肉，他不得不承认奥术聚焦器对于轻装甲单位的杀伤力简直是毁灭性的...
杀不完，刚刚那一轮只持续的三分钟的热扫射只摧毁了对方70%左右的有生力量，一支接近五百人的被转化者队列在三分钟内被蒸发掉了三百五十人。
在极优的贴脸直线角度，炽白色的光线扫过地面点燃射界内的一切。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他的火炮支援权限已经使用完毕。
三天的冷却。
季林长呼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从坑洞中艰难爬出的，伸展着畸形肢体的金属球体，只有在它的夹缝中才能看到些许鲜红色的生物质粘合。
真是，麻烦大了。
他的确还有一个最终方案，一个能够以暴力破局的方案。
能够战胜怪物的只有另外一台怪物。
新伦敦只有两台投入运行的大型机械式计算机，一台是在宫殿旁边为行政机构提供算力的超大型机械式计算机。
另一台则是位于新伦敦工业院的实验性机械式计算机。
那台拥有自己知性的计算机。
他在看到‘钟’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对方对血肉轮机的理解绝对是极为深入的，多次诱爆的操控、设计的破坏计划、定向的血肉核心筛查。
作为人类的季林不行，就算借助法术也没有办法战胜那台怪物。
但作为机械的‘钟’也许可以...但这意味着对方需要把自己的生命和知性一同燃烧。
他不确定，不确定这台机械会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季林不会死亡，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的死去都意味着他们他们的轨迹行尽于此。
最终世界的轨迹停滞。
“咳，我还能继续战斗！别拉着我...”
“魔法师先生，下午好...咳...”
堂吉诃德被一名夜鸦背着，轻放在地上，他身上大量的伤口已经撒上止血剂来避免血液大量流失。
季林很清楚，他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类能够在肺叶和脏器被洞穿后还能活下去，他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夜鸦们使用的强效治疗针剂在他身体里快速流转保住他最后一口气的效果。
“我还是没有办法杀死她，那些卫队太强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没有拦住渗透前进的部队，也没有在女皇卫队的拦截下成功刺杀那名僭主。
但夜鸦们依旧尝试着把他从枪林中拖出...皇室近卫的长枪相较于夜鸦的武器更具优势，一寸长一寸强。
他们没有贸然的使用手里的炸药发起试探性进攻，而是拖着骑士往回撤退。
季林叹气，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是太少太少。
但现在还不是任务结束的时候。
他的身体，季林不太想确认自己体内还保留着多少完整的脏器...只要还能活动就没有问题。
撞到墙里面那一下可给他整的够呛，自己这身体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希望能够撑到下一轮的充能完毕吧..
等自己的传说装备充能完毕，再重的伤势也能在瞬间回正。
不远处的广场上，二十米高的血肉轮机从坑道中爬出，抖落那些在被热熔贯穿的碎片。撞倒撕碎一台负责运输的四足重型蒸汽机械，伸出的关节上再次分形吞噬周围的血肉碎块。
都是相同技术的造物。
季林咳出一口鲜血。
他们没多少时间了，必须把这怪物扼杀在摇篮中。
————
“下午好，季林先生，看起来你们失败了。”
钟冰冷的对季林陈述着一个事实。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它的意识降落在临时拼凑起的机械傀儡上。
“我需要你站起来帮助我们对抗，外面那个怪物。”
季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和它说明事情的原委。
欺骗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季林会选择让自己去死，而不是让这台艰难诞生的奇迹消亡。
“我知道了...您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我的确有可能唤醒自身并转化为活体。”
蒸汽齿轮转动，轻轻在黑板上落字。
“我没有情绪，人类因为生物性而产生的情绪我都不存在。”
无论是恐惧，还是对死亡的畏惧。
无论是享受，还是对长生的渴求。
“我必须留在这里，我的庞大知性足够驱动我这一等级的巨型构造体活动...虽然最终还是会回到无理性的状态。”
“以及，我需要一名驾驶员...”
它同样犹豫着，对着面前人群说道。
“我是机械，不是人类，我的情感和意志...我无法理解...但那是不可或缺的必要因素。”
它没有情感，没有为什么而死的强烈欲望。
而血肉与机械同步质化的术法是以人类为基础构建的，它作为机械会以极快的速度被同质化成其他机械的摸样，它无法保证自己的知性能不能撑起自己这个等级的怪物运转。
它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什么是‘人’。
这台因为奇迹而诞生的知性机械对着他们伸出手，打开自己足够容纳一个人的空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