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眼泪划过刚刚风干的脸，还没落地就被冷风吹成冰碴，扎的脸生疼，大壮的思绪飘回一年前。
那晚的元旦夜没这么冷。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米白色外套、围着围巾、带卡通手套的女孩子在桥边左右偷瞄。
发现没人后，就大着胆子站上了桥边的墩子。
墩子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米，女孩一步一个玩的开心，仿佛一个不小心落入人间的精灵。
大壮回家路过，看到曾经的班花加梦中情人，惊喜莫名。
这是老天给的机会。
是猿粪啊！
该怎么搭讪呢？
约会的时候先牵手还是先搂腰？
婚礼办中式还是西式呢？
哈哈，苦恼！
要儿子还是要女儿？
女儿吧！女儿听话。
短短几秒钟，大壮已经给自己和班花的孩子想好名字了。
可被冷风一吹，醒了！
班花依旧在玩，俩人根本不熟。
大壮有些挠头，该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呢？
吓唬她一下？
大壮人老心不老，吸引异性的手段也像小孩子一样莫名其妙。
就像以前班里的男生，有的喜欢揪女孩辫子，有的喜欢燎人家的头发。
此时的大壮亦然！
偷偷的过去，大声的不要！
随着“哇”一声大叫，班花被吓的身子一歪，失去重心。
大壮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却捞了个寂寞，只有桥下传来一声落水的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秒钟，或许几分钟。
吓傻的大壮惊慌的扒着栏杆向下寻去，却发现河面早已空空如也。
这一刻大壮慌了，大壮怂了！
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她父母会怎样对我？
还有她那个当兵的哥哥，会打死我的吧？会要我偿命的吧？
大壮从来不是个勇敢的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很怂。
或许和小时候个子低、总被欺负有关，亦或许和生长在福利院有关。
大壮可耻的逃了。
往后的日子，他心惊胆战的等着有人来质问自己，忐忑不安。
结果，什么也没等到。
只是后来在班级群里看到有人说，班花没了......
“抓小偷......抓小偷啊......”模糊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大壮的回忆。
他略显僵硬的微微转身，眼泪和鼻涕在脸上糊成一团，遮挡了视线。
模糊中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正狂奔而来，一手提着女士包，一手还抓着什么东西。
似乎是条宝石项链。
一个女人狼狈的追在后面。
桥边的人行道不宽，大壮下意识的后退，留出让人通过的距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滚远点，怂笔！”小偷人未到，奚落的眼神和不屑的嘲笑已扑面而来。
如果是平时大壮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早已百毒不侵的他怎会把这点嘲骂放在眼里。
可现在，心中激荡的他被“怂笔”两个字瞬间激怒，压抑已久的憋屈喷簿而出。
我还是这么怂吗？
即便在游戏里故意去PK，去战斗，遇到事还是下意识的想退？
退！退！退！退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哥不想再退了。
大壮嘴里念叨着羊驼的外号，鬼使神差般伸腿绊去。
扑通！
混没防备的小偷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好像还磕掉了什么东西。
“卧撬！老级弄稀你！”
刚刚失去门牙，说话露风的小偷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扎了过来。
大壮闪身一躲，没闪开。
腰间微凉！
握了棵草，中招了？这特么......
小偷一击而中，扭头想逃。
大壮却上了头，你个小瘪三，今天哥定要当回男子汉，反正这日子过得也没甚意思，挂就挂了！
纠缠中，眼看失主越来越近，小偷恶狠狠的一脚踹出，丢下抢来的东西，脱身而去。
大壮被踹的蹬蹬蹬后退几步，侧腰硌在桥墩上。
呃！
哥滴肾呀！
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疼的，还是失血过多。
大壮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向后仰去。
旁边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大壮抬眼看去，好漂亮的女人！
只是，对方虽然在惊叫，可眼神似乎过于平静了，没有预想中的焦急和感激。
大壮有些自嘲，做了一件好事就期待得到回应，哥果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
于是，不由得更加佩服那个说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人。
扑通！
好冷，意识也有些发飘！
这就是落水的感觉吗？
这就是当时班花的感觉吗？
也好，也好，就这样吧！
只是......这人生还真是失败啊......
好想，重来一次！
大壮悠然长叹，想要睁开眼，最后看一看这槽蛋的世界。
这......
桥依然是那座桥，石墩依然是那个石墩，可附近空无一人。
大壮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看到了小时候丢失的那条中华田园犬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妹纸，说要嫁给自己报恩一样懵逼。
难道是一场梦？
难道自己并未落水？小偷、女人统统都是假的？
“产生幻觉了？”大壮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又甩了自己一耳光。
啪！疼！
看来这次不是幻觉！
又呆怔了片刻，大壮的心情终于没那么难受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回走去。
转身的瞬间，似乎在河里瞥见一抹白色，转眼又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有些远。
为了离这个地方远些，他特意搬了家。
不远处是条美食街，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边上，一个女孩的手机铃声响起。
“呀！那大叔与小舅舅，咦！傻C啦屎不脱裤~”
呵！
好像是维纳斯还是维塔斯的《星星》，现在还有人听这种老歌？
大壮继续往前走。
只是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哎！听说了吗？全球第一款全息模拟游戏要来了。”边上几个男生兴奋讨论。
“这特么谁不知道啊！《新世界》嘛！”
“我去，我还以为有生之年都见不到这种游戏了，没想到前两年马赛克才发布了第一款民用脑机接口，不到一年，游戏都做出来了，真特么给力啊！”
“我看网上说，连马赛克都深感震惊呢，据说那脑机接口是非常基础的应用，只能用于一些疾病的辅助治疗，没想到直接有人开发出全息模拟游戏了。”
“所以说给力嘛！”
......
大壮瞥了几个男生一眼。
《新世界》都特么运营快一年了，这几个精神小伙莫非刚从村里出来，刚连上网？
可就算刚连上网，看到的也应该是神战的消息吧？怎么会讨论这些一年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