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宗的继位大典不比七绝门那次的阵仗大，但架势也不小。
九重天上能排的上号的宗门基本都被请了个遍，莲玖捏着代表七绝门身份的邀请函，跟在一样收到邀请的人里一同上山。
昨夜守在小镇的那群弟子什么也没查到，只能悻悻离开。
没了这群弟子们的束缚，卢子鸣一行人的行动便利得多。
他们亦是没有跟着莲玖一道同行，而是混入大大小小的宗门里，各自行动。
守门的弟子检查过莲玖的邀请函，反复往她身后瞧了许多眼，确认只有莲玖一人后，忍不住嘟囔着：“这七绝门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只让一个长老前来。”
上回七绝门少主的继任大典，他们老宗主可是亲自前往观礼了！
鹰扬宗的继任大典安排在莲玖先前去过一次的议事大殿里，莲玖方一落座，便觉着有道窥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眼望去，与大殿之上的任澜江四目相对。
任澜江半眯着眼，目光锐利如刃，毫不遮掩。
这是……认出来她了？
也是，先前在玄冥大陆上的浮空岛秘境里，余长庆那几个弟子可都是见过她以七绝门客卿长老的身份行事。
兹事体大，回到九重天后，那些个弟子定然是会把这件事上报。
就算鹰扬宗长老都被她整得死的死伤的伤，又将鹰扬宗搅得一团乱。
任澜江可能忙着收拾烂摊子，一时间里没有听到这些风声。
但他出关多时，这么久了，不可能毫无所觉。
以这老东西的心智，怕是已经将她与七绝门联系了起来。
朝着莲玖的方向遥遥举杯，任澜江率先笑道：“早就听闻七绝门有位云姓客卿长老，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得见。”
“就是不知，云长老的云，是哪个云？”
听见任澜江这话，早就好奇坐在七绝门代表位置上的人是谁的众人不由诧异地打量起了莲玖。
七绝门客卿长老寥寥无几，无不都是德高望重，能力斐然之人。
面前这人年纪不大，竟然会是七绝门最近新收的那位神秘的客卿长老？
莲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任澜江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毫不掩饰的试探。
她客气地举杯回了个礼，却也没打算和他虚伪与蛇：“故人之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云九的云，自然是云崖的云。
两人间的暗潮涌动几乎摆到了明面上，殿内不知情的众宾客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理解鹰扬宗与七绝门为什么会在这么大的场面上如此针锋相对。
现在他们大宗间的争斗，都不避讳着点外人了吗？
随着在场众人纷纷落座，这场继任大典才算正式开始。
莲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任澜江身侧还空置着的两个座位，面无表情地垂下眼。
金鸣子和杜玄亦，还没来。
见人基本都齐了，任澜江摆摆手，早就候在一侧等着指示的鹰扬宗弟子动了起来。
有人敲响钟鼓，奏响礼乐，在两个鹰扬宗弟子的“簇拥”下，任曦羽苍白着脸，动作僵硬地走上殿前。
似是在期盼着什么，迈入大殿后，她还往七绝门的位置上望了眼。
在瞧清楚那里端坐的人后，眼底那抹微弱的星火瞬间熄灭，本就苍白的小脸上，血色尽褪。
她所期盼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怎么只有任老宗主和任曦羽，任宗主呢？”
“平日里不着调就算了，这个时候竟然都瞧不见人！”
“近日里鹰扬宗还派了不少人在外搜寻呢，难道是为了找他当初那个……”
“……”
宾客的议论声像把把重锤，狠狠在任曦羽心头敲击，让她些许喘不过气来。
“今日是我鹰扬宗宗主传位大典，任曦羽，身为任家第二百七十三代嫡系亲传，你可做好了肩担振兴我宗之重任？”
说到“嫡系亲传”四个字时，像是在敲打着什么，任澜江的语气重了几分。
单薄的身子隐隐颤了颤，任曦羽顿住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竟是直直跪了下去。
瞧着殿前的任曦羽，任澜江的面上辨不清是喜是怒，苍老的声音里平静无波：“曦羽，你这是做什么。”
任曦羽重重叩首，语气决绝：“老宗主，弟子难担此任。”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在场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个个睁大了眼瞧着面前的这场闹剧，不知道这爷孙二人这是在闹哪出。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任曦羽又一次叩首：“弟子查证，家父并非任氏嫡系……”
深吸了口气，任曦羽闭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惧意。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他还受人蛊惑，意欲加害老宗主！”
静静地看着下边跪着的任曦羽，任澜江眸底难得多了几分复杂。
虽然已经知道这人不是任氏血脉，可好歹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
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任曦羽可能做得有些欠缺，但毋庸置疑，这些年来她方方面面学得很不错。
起码在审时度势和规矩上，清醒得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本该是他亲手培养的，最满意的继承人。
可惜了，她不是任家的血脉，不然……
手指轻叩，任澜江半眯起眼，眸光骤然一厉：“那你说说，他受的是谁的蛊惑？”
任曦羽跪在地上，忽然抬起头来，伸手指向莲玖，一字一句道：“七绝门！”
场上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众人屏息凝神，纷纷看向了七绝门在场唯一的代表。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一时间没人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这么多年来，上古三宗平日里虽有些小摩擦，但像今天这样搬到明面上剑拔弩张的模样，还从未有过。
毕竟动一发而引全身，两家争锋相对，那只会便宜另一家渔翁得利。
在场的宾客不自觉垂下了头，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只是想来恭贺鹰扬宗的新宗主继任大典，来沾沾喜气的，可不是来掺和两个大宗之间争斗的！
大宗门的水如此深，这是他们这些小宗门能听的吗？
别最后喜气没沾成，反惹了一身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