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暗叹,也觉得有些心梗,但还是昧着良心劝,依旧搬出那句话:林氏死都死了,再多荣光又如何。
奈何同样的话术说多了,明显功力大不如前,大娘子依旧哭天抹泪:
“我的儿女们一个两个都扒着老娘吸血,不知反哺也就罢了,还一次两次押着老娘给他们让道铺路”。
“如今连在自己房中说句心里话都得被儿子教训一番……我的天爷呐,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啊~”。
刘妈妈难得噎住,最擅长的哄人功夫都抓了瞎。
寿安堂黑云压顶,得知消息的明兰垂死梦中惊坐起,不可置信的同时,竟莫名生出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烦躁。
像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偷走了一样,心窝子让针尖戳着疼,滋味并不好受,不甘不忿极了。
老太太面色沉沉,久久不语,“……这墨兰,不想竟还能得如此造化”。
当初还觉着是个浅薄无知,张狂愚蠢的,被林氏教导得贪慕荣华不安分,就会那一哭二闹三上吊,跟姐姐妹妹耍些不入流的手段争宠。
不曾想她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走得如此彻底。
明丫头的伪装怕是被人家一眼看了透,反而是她自己涂得模模糊糊的蒙骗过所有人。
估计林氏自己都灯下黑了吧。
房妈妈比较担心,“这六姑娘得罪了她,会不会……”。
老太太也有些拿不准,墨兰如今神秘得很,她是分析不了一点。
况且,说得她没得罪一样。
斟酌再三,只能是,“让明丫头好好养伤吧,待过些时候我同那贺家好生谈谈,也该定下来了”。
房妈妈很是赞同,这是最好的法子,悄默声嫁出去,真正的低调度日,莫引人注意,寄希望于那位如今高高在上的公主不会想不开的特意来寻她麻烦。
左右六姑娘这辈子是闲鱼翻身无望的,除非……也能得了天大机缘。
比如,嫁入天家。
这说起来,官家年迈不予考虑,倒是这桓王殿下……至今未婚。
据说后院连个伺候人事的都没有,当真奇景。
皇宫后廷,坤和宫,皇后沈氏看着油盐不进的儿子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儿大不由娘,尤其近两年,她的话在儿子这里是标点符号都起不了作用。
可她不能生了,如今后宫又进了好几位鲜嫩后妃,一个两个疯魔想生下儿子跟她掰手腕。
她家世不行,这些人就可着劲儿的谋算着踹掉她好上位。
她只能抓紧唯一的儿子。
“鍼儿,你究竟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这些你都不喜欢,那你也好歹给母亲一点提示啊”。
赵策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回倒是跟以往的回答不一样。
“美丽的”。
“儿臣要最美丽的姑娘”。
上辈子皇阿玛看他看得严,大到婚娶生子,小到吃饭喝水都要管。
“母后不用担心,此事我自有章法”,他要自己挑,自己选。
任何事,不想任何人再插手。
赵策英放下杯子,“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儿臣告退,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皇后:“……”,这个死小子!
又是这个说辞对付她……
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么离开,皇后再次抚额头。
只是抚到一半……
等等!
皇后猛的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陡然扭头看向身侧的奶嬷嬷。
“你说我儿方才那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像是有对象了?”。
老嬷嬷倒没听出什么不对,她了解的人是皇后,不是桓王。
一句两句的她哪里能如此敏锐。
但话不能这么直白,“许是母子连心,娘娘说是,便定然就是”。
皇后若有所思,“你……”。
罢了,儿子的王府别说私底下安插什么人了,就是明目张胆的赐人下去妄图传点消息出来都不成。
桂嬷嬷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其实娘娘也实在不必如此忧心,殿下而今不过十七八岁,及冠都还有一两年,不急的~”。
皇后点点头没说话,脑子却里不断解剖着儿子的那些话。
漂亮。
漂亮姑娘不少,还得最漂亮。
这就缩了范围,只是……万一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也是说不清的。
公主府,听完雪娘跟府官汇报的各项数据后,墨兰摆摆手留下了雪娘。
“姑娘,人找到了,可要现在就放出来?”。
墨兰摇头,“再等等”。
“叫她安分些,我会叫她得偿所愿……”,成为宁远侯夫人。
“是,公主”。
“对了公主,平宁郡主下了好几回拜贴”。
墨兰嗤笑,无非是探探口风,齐衡还没对盛明兰死心呢,估摸如今正计划着开恩科考上后上门求亲。
“不予理会”。
那齐衡就是个窝囊废,还惯爱推诿责任的疯狗。
框框里明明是他自己退缩错过的盛明兰,最后却咬上了顾廷烨,那么如今……便也再咬上去吧”。
这天,墨兰悠哉悠哉坐当钓鱼佬,二郎腿翘老高老高。
在她西花园的茵茵草坪上躺着晒太阳,等愿者上钩,今夜红烧。
周遭榆树环绕,怡人开阔,空气润泽,凉风习习,榆荚飘飘,右侧青石假山夹道,潺潺流水而下,山水奇石之间散心静坐,赏鱼观山,享受风唱鸟啼,蛙鸣虫啾。
露种脚步急来,“公主,桓王殿下来了”。
墨兰:“……”,她能不见其他人,还能不见这位?
脑海里一闪而过对方的那张脸。
罢了罢了,养养眼也不错。
一刻钟后,人来了,“皇妹甚是悠闲”。
墨兰表示确实舒坦,“桓王殿下怎的有空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策英表情一敛,自然而然落座到一旁,不答反问,“在钓鱼?”。
墨兰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喜欢吃鱼?”。
墨兰再次点点头,“喜欢啊”。
很明显两人好像都不是什么擅长交际的主,前者不需要,自有人绞尽脑汁的挑起动话头,后者纯摆烂,爱聊聊不说拉倒。
但就这么两个聊天死的组合体,竟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下午,离开前男人抛出一句话:
“以后有麻烦可直接来找我,我会帮你”。
墨兰不走心的应声,觉得他就是瞎操心,她能有啥麻烦,麻烦都是自找的。
桓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来,又不清不楚的离开。
露种跟云栽双双对视,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可一时又实在想不通哪里不对。
两人可不是亲兄妹,况且一同册封的还有一位泱水郡主,一块儿送诏书的那姑娘。
莫不是桓王殿下也会去瞅瞅那位?
桓王到访鸢国公主府的消息走得很快,官家老了,这可是唯一长成的皇子,还是中宫嫡子。
允文允武,德才兼备。
谁人不盯着,见状风向狂卷,墨兰便是不见客,送礼上门的也多如牛毛。
宫中,皇后直觉有鬼,可同样跟露种两人一样一时没理清楚。
但也给了大波大波的赏赐下来,倒是老皇帝把桓王叫去夸了一把,让他好好照顾妹妹。
他觉得自己跟墨兰关系好,关键他是真挺喜欢这个拿着小弹弓biubiubiu保护他的小丫头。
人跟人就是很讲究磁场,有些人青梅竹马看不顺,有些人却一眼就中。
别提墨兰还实打实扒拉了他好几回了,那可是真刀真枪。
有了宫里三大巨头带队,墨兰的公主府门口没一日断过货。
盛纮最近不好受,顶着公主生父的名头,却是有色眼镜四面八方的袭来,若非他脸皮厚还真是扛不住。
见状回来就又跑了寿安堂催催催,说出口的话一次比一次不客气。
“您若是忙,不若让大娘子帮着相看,总不好上头的姐姐们都出了阁,偏她又没差多少的还留着”。
老太太脸色铁青,“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主要贺家莫名其妙爆出个表妹来,而且明兰的脸……起码还得一年,如今这般模样,多厚的粉都遮盖不住。
“去请贺老太太过来吧”。
“是,老夫人”。
自从伤了脸后,明兰就搬回了寿安堂休养,后脚便得了消息。
她瞬间捏紧帕子,左思右想还是不想吃贺家那碗夹生饭。
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想受这种憋屈。
“小桃!你过来”。
齐家这边闹了起来,平宁郡主被儿子磨得没了脾气。
“母亲,您究竟为何不答应?”。
“您如今还有什么顾虑您告诉我”。
“若论身份,她是庶女,我是鳏夫,若您觉着她害我考试不中,那我保证来年定榜上有名”。
平宁郡主这一口哑巴亏吃的,她拿不准墨兰那头的意思,盛家消息又捂得好,梁府更是什么没打听出来。
估计都顾及着公主,但平白无故跟盛家如此生分,还巧合的没了个生母……前前后后一看就有问题。
只是前头得了暗示,不能把话扯到公主那头,她又不想不明不白把人娶进门。
先皇后没了,她的靠山倒了,国公府外荣里虚。
经不起半点折腾。
所以……
平宁郡主装了疯,上次宫变就是这样躲过的,再来一回又如何。
齐衡顾不上明兰那头了,关键时刻还是站队亲老娘的。
又一次的杳无音信,明兰知道齐衡缩头龟属性爆发,她一个坑倒霉的掉了两次。
气得差点喷血。
眼看着贺盛两家和乐融融的就要兑八字,急得她团团转,坐立难安之下。
“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