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
爱心福利院,轻轻坐在台阶上捧着下巴看对面的枯黄落叶。
隔壁同样坐着个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长耳朵小熊公仔。
轻轻不是很喜欢这个自来以后便拉长着脸跟臭臭一样的姐姐。
没有她好看,吃饭没有她跑得快,睡觉没有她乖乖,玩跳跳绳也没有她和谐花样多……还老爱高高在上睥睨这个,说教那个。
很烦很烦,看不起人的死出很明显,跟脑壳里边长了条小白虫一样,蠕动蠕动。
不过听说她快要被人接走了,想来不久的将来就不用再见到她这张不好看又哭丧的晦气脸了吧。
太阳东升西落,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在轻轻看来是挺久的。
这天,她从台阶上跑开,蹲到后院里的一棵大树底下,扒开一堆枫叶开始数蚂蚁。
现在是午后,太阳光照在她背后暖暖的,很舒服,她数蚂蚁都数得更有劲儿了。
忽而一阵凉风吹过,抚动她鬓角的小呆毛,剐蹭到脸上有些痒痒,她伸手很优雅的撩了下。
没一会儿,又弹回来了。
再撩一下,还是回来,只是这次坚持的时间久了一丢丢。
“宴臣,在看什么?”。
付闻樱语气温和的说着话走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正巧轻轻听到身后有动静扭过头,便正对上不远处站着的母子两人。
她一脸疑惑,“你们好,是迷路了吗?”。
轻轻操着一口甜甜的声音很礼貌的问着,院长妈妈说过,小孩子要有教养。
尤其她长的好看,是院里的牌面!
她是牌面!
轻轻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以及有些褶皱的裙摆。
“你们好,我是这个地方的牌面,我叫梦轻轻,你们叫我轻轻就好”。
这么精致漂亮的小孩,一下就让人联想到了天使。
付闻樱见过的孩子何其多,但如此小小仙童似的还是头一次遇上,她眉心处的那一抹淡紫色,真是灵气逼人极了。
不比她的微微惊愕,孟宴臣是完全呆住,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会发光的东西。
给小小的他带来大大的震撼,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他都没能忘记过这一幕。
其实……那不过是阳光洒落在人的发梢。
此情此景,天时地利人和,便显得莫名有些梦幻。
仅此而已。
不过他不要别人觉得,他要他自己觉得,孟宴臣仰起头,问,“妈妈,我可以让她当我妹妹吗?”。
付闻樱本就有此念头,今日来就是接丈夫那位故人的女儿,再领养一个也没什么。
左右都差不多大,一同教养便是,也是做善事。
她拉着儿子朝着对面的小孩走去,蹲下身同她平视,“你方才说你叫轻轻”。
轻轻乖乖点头:“嗷”。
这软软的声音,付闻樱一下就酥酥麻麻的,“那你姓孟?”。
轻轻抠抠两只手,继续小鸡啄米,“嗷嗷”。
付闻樱不自觉又凑近了两分,立马嗅到了一股奶香,很淡,但确实存在。
她不着痕迹将小女孩打量了一圈:整洁透亮,清清爽爽,手指甲缝里都干干净净的。
心底是愈发满意起来,不禁加深了眼底的笑意。
“那……是哪个孟呢?你知不知道呀?”。
轻轻立马抬头挺胸,将手背在背后,小老师状的说,“做梦的梦,院长阿姨教过我的,我知道”。
付闻樱被狠狠萌到,没忍住捏捏她的小翘鼻,也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刚一触及便顿了顿手。
摸着到不是很滑顺,有些毛燥,再垂眸瞧着她晶莹的双眸,便又继续rua了两下。
没关系,带回去,好好养。
“阿姨是过来看小朋友的,阿姨看着你很喜欢,你喜不喜欢阿姨?”。
闻言,轻轻没有犹豫,“阿姨漂亮,也香香的,喜欢”。
付闻樱乘胜追击,“那你要不要跟着阿姨一块儿走?阿姨会好好待你的”。
“……”。
这熟悉的调调,轻轻一下懵逼了:好像在课堂上被谁反复强调过。
想了想,她开始暗戳戳挪动两下,然后悄咪咪积蓄力量。
随即咻的在两人没注意的时候,哒哒哒的跑走了。
嘴里边嗷嗷叫,很大声的嚷嚷着,“院长妈妈!有人要拐我!”。
“你快来救救我!”。
付闻樱:“……”,很好,很机灵的崽崽。
孟宴臣:“……”,很好,印象似乎更深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这里的手续才正式办理完毕。
一次性送走俩孩子,还是去这么好的家庭里,院长心中甚慰啊。
就是有些舍不得那只整天嗷嗷叫的小家伙。
轻轻才三岁,上车就困了,趴在付闻樱怀里睡得死猪一样。
开水烫都不醒那种。
孟怀瑾见状有些诧异,“小姑娘确实挺可爱的”。
难得见自己妻子如此婉转柔肠。
付闻樱理解他其中深意,也不否认,“这孩子是挺合我眼缘”。
孟怀瑾不在意家中几个娃,主要也不是他负责教导。
见妻子喜欢,便随她心意,“问问她愿不愿意,若是愿意的话,改了跟咱们姓吧”。
这话说到付闻樱心坎上了,“嗯,等她睡饱了我问问”。
孟宴臣睁着一双大眼睛就没离开过轻轻,“真的吗,妹妹会答应吗?”。
付闻樱浅浅勾唇,“不知道呢,还得你妹妹点头才行”。
孟宴臣貌似有点小激动,捏紧了拳头,孟怀瑾再次稀奇,视线又转回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身上。
眼前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同样新加入的许沁本就有些不乐意,眼下更是不舒服了。
她自小长得好,又乖巧懂事,是典型的别人家的乖乖女。
谁见了她都喜欢,不管长辈还是同学老师们。
从来都是焦点的她,这还是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忽略如此彻底。
还有改姓,她才不要改!
她就姓许!
莫名的,许沁对隔壁新妈妈怀里的小女孩感观不是很好。
三岁就学会争宠了,果然是福利院长大的。
跟妈妈说的一样,那地方的孩子自幼便掐尖要强,缺乏教养。
在无人留意的阴影里,许沁自行同这一家子冷战起来,划开了距离。
一脸委屈看着窗外不断闪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