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的烤脑花儿是府城的一绝，我觉得比他的招牌菜田螺都好吃。”
“就是这个地方不咋好找。”
“这些好吃的苍蝇馆子肯定都在小街小巷里面，大饭店里是绝对吃不到这些的。”
“嗯嗯，不过我们这顿饭也吃得太晚了。”
“难道你还想早点回去睡觉，你都睡了那么多年了还没有睡够吗，哈哈哈……”
“呃……”
“过了前面那座桥，我就喊个车回去，确实吃得有点涨了，正好走一走。”
桥上雾气蒙蒙。
“叮铃铃，叮铃铃……”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深更半夜的，谁还打电话啊……”陆压有些郁闷地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喂、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没有人回答。
电话里传来非常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机器的轰鸣声，陆压不得不把电话拿得离自己的耳朵稍远些，以免被震到。
轰鸣声响了一小会儿之后，突然又响起了“吱……吱……”的杂音，好像信号突然变差了。接着，“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陆压瞪着手里的电话，有些莫名其妙。他正想把手机揣回兜里，手机又响了，看了看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喂？喂！谁！”陆压有些不耐烦了。
“……”电话那头仍然没人说话，只有滋啦滋啦的像是电流声。
“说话！”陆压皱着眉，提高了音量。
“……”还是没人说话，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里好像还隐约传来震耳的机器轰鸣声。
李固看着陆压说：“大概是打错了吧。”
陆压一头雾水地瞪着电话，正准备挂断，电话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是我……”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听不清楚。
“你是谁？你找谁？”陆压问道。
“……”电话里的声音又听不清楚了，过了几秒钟，才又传出不大清晰的声音：“好痛啊……”
陆压大声地说：“你是谁？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好痛啊……我在桥……”在一片杂音中，陆压这一次终于勉强听清楚了。
“桥？什么桥？你那边信号不好吗？”陆压问道。
然而，电话里再次没有任何声音了。
“桥？……”陆压依然在迷糊中。
李固问道：“老陆，你说桥，什么桥？是我们脚下这座桥么？”
陆压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李固正走在这座桥的中央。
这座显得有些陈旧的老桥，安静。
夜雾弥漫，什么都看不大清楚。
陆压看着手中的手机，再也没有响了。他皱了皱眉头，有一丝不好的直觉。
“老陆，怎么了？”
“怕是今天又见鬼了……”陆压摇了一下头。
“见鬼？我就是鬼，你不是每天都在见鬼么，哈哈……”李固笑着说。
陆压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老鬼，我不是在开玩笑。”
“哦？”李固这才发现陆压的确不像是在说笑。
这座桥，这座静谧的老桥，弥漫着夜雾，像是能吞噬一切的夜雾。
突然生出一阵大风，沙尘漫天，吹得陆压睁不开眼。
大风过后，夜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面前不远处站着个人，一个女人。
“你是谁？”陆压平静地问。
陆压已经看明白了，前面站着的这个女人，不是人。
李固也看出来了。
女人低着头，对陆压的话毫无反应。
“你找我做什么？”陆压又问。
“好痛啊……”女人突然幽幽地开了口。
“你为什么找我？”陆压追问道。
“好痛啊……好痛啊……”女人抬起了头，正是小雅，只是满脸都是泥浆。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瘆得慌。
就在李固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小雅不见了。
陆压和李固对望了一眼。
陆压打了个哈欠，说：“打个车，回家睡觉。”
……
陆压和李固离开了这座老桥。
夜雾，渐渐再次在桥面生出来。
一个小男孩，慢慢出现在夜雾的阴影里。
……
金河大厦，701室。
陆压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他觉得自己从新克市回来之后，惰性越来越强了。
李固拿着一本书，从卧室里面走出来。
“老陆，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个东西，你认为是个啥情况？”
“没啥特别的，一个小鬼而已。”
“电话里面是她吧？”
“应该是吧，无所谓了。”
“她怎么会给你打电话，你不觉得奇怪么？”李固有些不明白。
陆压同样也不明白：“好多事情我也搞不清楚，也懒得去搞清楚。”
“老陆，我发现你最近有些变化……”
“毛线，我有啥变化？”
“嗯……我也说不准，不过，这个事情你不管一管？”李固问。
“管？怎么管？为什么要管？”陆压不以为然。
“你当时有没有觉得那里的阴气很特别？”
“很特别？哪里特别了？我没有注意到。”
“是一种……一种很重……一种重得像是要把人使劲往下拉的感觉。”
李固语气很平淡，却一下子引起了陆压的警觉。
陆压可能是平时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太多，见过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也太多，反而容易忽略一些东西。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的感受，李固说得不错。
陆压从沙发上翻身坐了起来，从扔在扶手上的外套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点燃了一支。
“老鬼，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疏忽了。”
“反正我都觉得不一般，和以前我们遇到的不一样，甚至……”
“甚至什么？”陆压站了起来，吸着烟。
“甚至有一点儿我以前还在下面时常常感受到的那种……我也说不准确。”
陆压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了个烟圈，接着说道：“嗯……还真有这种可能……可能不大好对付啊。”
李固说到：“我有个直觉，某些东西不会就此罢手。”
“虽然我现在还搞不清楚其中的因果，但是你说得对……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吧。”
陆压说完这句话，拿起书桌上的烟缸，又躺到了沙发上，然后把烟缸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李固看着陆压，晃了晃手中的书，转身往卧室走去：“你慢慢抽你的烟，我还是继续读我的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