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2月11日，腊月三十除夕夜，兴贴春联、挂桃符、燃爆竹、守岁……
凌晨四点钟，长白山一片漆黑，哪怕山林中也极少有声音传出，一片寂静中。
谢一城睁开眼并没有起床，舒缓着身心。
周围连绵的鼾声没带停，幸好谢一城天生睡眠质量高，周围根本影响不到他。
从昨天安排躺下后闭眼没一会睡着到现在，已经睡了有7个多小时，对于睡眠质量的谢一城来说已经足够让睡眠充足。
歇了一阵，谢一城起身减小动静穿着衣服，避免打扰到周围人。
不过再小的动静也架不住有人醒着。
“三叔，你咋起来了？”
谢一城回头，黑暗中看着睡在旁边的狗蛋已经坐起身。
“你继续睡吧，天黑早着呢，我去看看烧的柴火。”
“我跟你一块吧，我也睡不着了。”
谢一城为了避免狗蛋吵到其他人点头答应着：“那你慢点，穿上跟我走。”
狗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穿整齐衣服，被褥都没叠，穿着鞋脚前脚后跟谢一城离开。
谢一城先去看了木柴燃烧情况，因为到了凌晨时间已经烧去大半，谢一城又重新添置了些。
尽量让他们还能再睡两三个小时，天亮还有一阵，不着急。
等小心翼翼从后面走出屋，谢一城裹紧衣服招呼狗蛋出屋关严实房门后才将声音稍微提高：“咋不多睡会儿，赶山路不累吗？”
“不累，我都没忙活啥，都是我爷跟老叔他们抬着，我就后面跟着来的。”
“行吧，回头累了困了再歇着，你不是大队人员不怕。”
谢一城说完一抬脚，突然发现不对劲，微微一仰头脸上一阵冰凉，地面上也有些反光。
“三叔，又下雪了。”
“是又下雪了，你们这后面回去要是雪不停可回不去，路老难走了。”
谢一城心中感慨着，幸亏他这昨天带着人到大队安顿下来，不然就现在这种情况就有些受罪了。
带着狗蛋去稍微处理一下生理卫生，谢一城水都没喝一口，一路来到门岗处。
借着燃烧的光亮，看着还在站岗的战士依旧笔直站立着，就是这有些摇晃的身子让谢一城看着心中叹了口气。
“回去歇着吧，我来站会。”
站岗战士听着声音，猛地扭头，结果站久了腿脚僵硬加上天气寒冷，差点没摔着。
“队长，你咋起来了？这天还早呢！”
“年三十了，我起来早不是正常的事，哪年不都是这样。”
扶着战士让他缓了缓，谢一城才道：“下雪了天冷回去歇着吧，这下半夜的岗可不好站，早点歇着，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这不行，本来这一班岗就是我来站，这快来人换岗了。”
“我知道。”谢一城注视着战士，“你回去顺便跟要换岗来的同志说一声，继续歇着吧，回头再替着补白天的，这会我来就行。
“就这么定吧，赶紧回去歇着吧。”
看拗不过谢一城，战士只能缓了缓身子，抬手跟谢一城敬礼返回。
狗蛋看着站上岗的谢一城，也跟着立在一旁好奇问道：“三叔，为啥你当干部还要来站岗？”
“因为今天年三十，为了让队里同志们过好年。”现在天还没亮，周围也没人没动静，谢一城眼睛扫视四周嘴上跟狗蛋不停说着，“现在后不后悔跟我出来，只能这么站着。”
“这还好，我之前一早起来还出屯子抓……”
狗蛋话比过脑，秃噜出来一段话瞬间闭嘴。
“你小子可真行，又背地里整其他事了？”作为看着狗蛋长起来的长辈，谢一城相当了解他，“你也岁数不小，有些事别跟小时候那样胡来。”
“没胡来。”
看着狗蛋不愿意说，谢一城也没多问：“你自己看着点，我不在屯子里平时能管你的可没有多少人。”
就狗蛋现在这个在农村很多地方足够成家娶媳妇的岁数，谢家康不在面前，屯子里能用武力教育狗蛋的已经没有几个。
除了王芳就是屯长，白敏兰宝贝他大孙子，动手的次数少，谢家良更不可能管得住。
“三叔你放心，我都知道。”
“你三婶跟你几个弟、妹在家咋样了？”
狗蛋明白谢一城在说什么：“都好着呢，三婶生了孩子后身子养过来了，平时该忙活啥忙活啥，我来前她都开始教书了。”
谢一城目视前方没扭头：“啥时候开始的？”
“生完孩子仨月就开始忙活了，不过只教半天，要是下雪天太冷，也要停一阵。”
“孩子呢？”
“孩子我娘跟我二婶我老婶我奶都能帮忙照顾着。”狗蛋说着想起来什么，“对了，还有我全蛋叔媳妇回屯子也帮忙带着，她孩子还没断奶呢。”
“还没断奶？”谢一城手肘微微抬了抬，“他孩子都多大了，咋还没断奶。”
“就是没断，屯子里也有好几家跟全蛋叔孩子一样大，有的比他孩子还要大的都没断奶。”
谢一城听着一想也是，这个年头断奶早的孩子一般都是没办法。
产妇因为身体一般，很多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断了奶水，甚至有的生下来就直接没有，绝大多数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康全蛋媳妇一直没给孩子断奶，这也是正常，经常去张家屯回娘家，家里给安排的吃喝都挺足，加上自身体格也好，营养充足才能一直喂，这个在整个长白山里都属于少数。
整个红国在今后几十年里，因为条件有限奶粉价格很贵，导致很多地方的人有些惯着孩子的，一直不舍得给孩子断奶。
只能说，谢一城能理解，但是不支持。
反正谢一城在山里见到的孩子，很多吃到一些大人吃的食物后就再也不想了。
谢一城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在院里面烤羊肉串，外面围了那么多孩子，好些两三岁穿着开裆裤到处跑的孩子在旁边闻着都流口水。
跟狗蛋聊了一些家里事，谢一城转口问起他的情况：“狗蛋，你现在已经开始跟着进山打猎啥的了吗？”
“陪着我老叔跟着进山转悠了，没打着啥大东西，就那些小个头的山货整了点，我老叔没你能耐。”
谢一城嘴角微微翘起：“这话我喜欢听，不过别当着你老叔面说，就跟我私下唠唠就行。”
“那必须的嘛，我当我老叔面说他最能耐。”
“行，就你这两边话来回说，今后指定差不了。”
狗蛋随后问道：“三叔，你说我今后有可能也进咱们森林公安部队吗？”
“嗯，不知道。”
谢一城没有直接回绝：“这个上面暂时没给消息安排招收部队之外的人，你想进森林公安部队还需要等具体通知。”
“那我能先进部队，后面转进你们队吗？”
谢一城扭头扫了一眼狗蛋：“你这咋想的？为啥你觉得只要当兵就能想去哪就去哪，离开部队想来大队就来大队，哪有你想的这么好。
“家良那边啥情况你不是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安排，直接回家了，换作其他人不知道给你安排到哪去。”
“哦，那还是算了。”狗蛋瞬间没了想法。
“今后在屯子里面好好学念书识字，等今后这边招人，到时候我第一个通知你，大队这边没法进还能去其他地方，要是能去总队更好，你爹不就在那吗。”
谢一城安抚着狗蛋，对于他想进森林公安部队的心还是了解的。
毕竟他跟谢家康这动不动100多的薪金待遇，在城里当工人哪有这条件，更不要说寻常山屯人，更是没有可能挣到这个钱。
有了谢一城跟谢家康两人作为例子在，狗蛋这种想法属于正常。
不论是军人子弟还是工人子弟，又或者是比较特殊铁路子弟，很多都是在走长辈走过的路线，只不过狗蛋想得有点太简单。
因为有狗蛋在身边，两个人一起站着聊着，谢一城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哪怕天气很冷，也不影响两人聊着热烈。
谢一城也没要求狗蛋必须跟大队要求一样站岗，在身边想怎么动怎么动，只要在脸面前别跑进山林里就没事。
期间狗蛋甚至还跑回去找了水喝，顺便撒了泡尿，忙活完后又回来陪着谢一城继续。
而大队里面人也逐渐起床，尤其是食堂做饭的炊事员。
今天年三十，最忙的就是他们，一早起来就要做饭。
接替谢一城站岗的战士也到来替换，谢一城开始去准备年三十要忙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