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尧[人间道]寻觅许久，终于找到那个心上人，正要上前的时候，异变再生！
之前那个让【创世】有吸引力的青年所在的院落，房间“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五六个人。
而让陆尧瞳孔骤缩的是，在这几个人中间，赫然又走出了一个——
阳凡！？
这个“阳凡”看起来更加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带着未经世事的活泼与灵动，眼神清澈，正笑着和同伴说着什么，那神态，像极了陆尧记忆中高中时期的她！
两个阳凡？！一个成熟沉稳，与陌生男子同行；一个年少活泼，从那个古怪的院子里走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尧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他看到这两拨人似乎互相认识，汇合后低声交谈了几句，便一同转向，朝着旁边一条更加昏暗、僻静的小巷走去。
强烈的困惑和找到阳凡的急切交织在一起，陆尧不再犹豫，立刻就要跟上去看个究竟。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陆尧前往小巷的道路。
被神秘人拦住的瞬间，陆尧心中警铃大作，空间之力已在指尖凝聚，准备强行突破。
然而，当他看清那兜帽下缓缓抬起的脸庞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立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那张脸……
“此路不通。”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陆尧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立马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赫然便是他自己！
只是，那张熟悉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刻痕，眼神深邃得如同万古寒潭，里面沉淀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沧桑，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眼前的“陆尧”，比他年长许多，气息内敛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未来的……我？”陆尧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未来的陆尧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怜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他转身，朝着与小巷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笃定陆尧一定会跟上。
陆尧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背影，又望了一眼阳凡消失的小巷，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了，但眼下他仍旧需要一个答案。
未来的陆尧带着他七拐八绕，来到小镇边缘一处废弃的钟楼顶层。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人间道的城镇，夕阳已完全沉入地平线，只剩下天边一抹暗红的余烬。
“你到底要做什么？！”一停下，陆尧就迫不及待地低吼，压抑着怒火和焦急，“我已经找到阳凡了！就在刚才！只要我现在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就可以启动计划，前往那个新世界！我的家人……他们都在那里等着我们团聚！”
想到父母可能在那个和平的新世界安然生活，等待着他和阳凡归去，陆尧的眼神不禁闪过一丝恍惚和难得的柔和。
那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最大动力。
未来的陆尧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直到陆尧说完，他才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团聚？新世界？”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凉，“这一切的前提……是牺牲。”
又是牺牲！
陆尧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猛地踏前一步，几乎与未来的自己脸贴着脸，低吼道：“牺牲！牺牲！你之前就说过！可你从来没说清楚，到底要牺牲什么？！难不成……是要牺牲阳凡吗？！”
他死死盯着未来的自己，眼神凶狠：“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允许！”
未来的陆尧面对他的暴怒，依旧平静。他微微抬起手，伸出食指，在陆尧面前轻轻摇摆了一下。
“不是阳凡。”他淡淡地说。
陆尧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不是阳凡就好……只要不是她，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还能再失去的了。
他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出来，就听到未来的自己，用那种平淡到残忍的语气，补上了后半句：
“是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
陆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未来的陆尧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有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事实。
“你听到的没错。”他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陆尧的心脏。
“想要打破循环，终结这一切，带着你在意的人前往所谓的‘新世界’……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感知到的、这个黑暗维度中[六道]的……彻底崩毁与消亡。”
“是牺牲……我们所在的，这整个‘世界’。”
未来的自己吐出的话语，每一个字陆尧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图景。
荒谬！彻底的荒谬！
陆尧张了张嘴，想要质问，想要反驳，但未来的自己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根本不容他插嘴，继续用那平淡而残酷的语调说着：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去[修罗道]，将你体内那源自K7区域的漩涡能量，彻底释放，扩散出去，覆盖整个天空。”
未来的陆尧抬起手，指向枯黄天际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维度，看到那片机械废土:“这样，我就能借此为引，对整个[修罗道]进行……‘污染’了。”
污染？陆尧想到那片能量漩涡的侵蚀特性，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对了，等你做完这些，”未来的陆尧话锋一转，目光似乎穿透时空，落在了那条小巷，“你就可以把阳凡叫来……对，就是[人间道]，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叫阳凡来？来做什么？看她年少和成熟的两个版本如何共存吗？陆尧心中一片混乱。
“还有一个人，苏简。”未来的陆尧指向小镇边缘那座院落，“也就是你胸口的【创世】之前感应到的那个人，等你该做的事都做完，就可以把他带去富人区的研究室了……那里，会有人接应你。”
苏简？那个让他感到熟悉的青年？带去研究室？
“到时候，”未来的陆尧最后说道，目光重新落在陆尧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你就可以施展你的能力，回到过去……完成闭环，变成我了。”
回到过去……变成他……
牺牲整个世界？污染整个[道]？回到过去变成他？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在陆尧脑海中轰然炸响。
无数信息碎片疯狂涌入，像是一场精神风暴，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要裂开一般。他很想抓住未来的自己，大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这一切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可他看着对方那双仿佛早已洞悉一切、饱经沧桑却又冰冷决绝的眼睛，所有的问题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一种无力感，仿佛自己此刻所有的挣扎和选择，都早已被一条无形的命运之线牵引，被这个未来的自己“设计”好了。
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心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心脏！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
他抬起头，赤红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未来的陆尧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苦涩的弧度，像是终于妥协于某种无奈，又像是嘲讽着徒劳的抗争。
“呵呵……”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笑声在空旷的钟楼里回荡，带着无尽的苍凉，“你的时间……根本不够了。”
他顿了顿，看着陆尧那执拗的眼神，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其实，如果你现在只想带走阳凡，也不是完全不行。”
陆尧眼神猛地一亮。
“但是，”未来的陆尧语气骤然转冷，“你必须有足够多的‘能量’！足以撕裂稳固维度壁垒、进行超远距离时空跳跃的能量！而这能量，来自于牺牲！牺牲掉那些……该牺牲的一切！”
该牺牲的一切……是指[修罗道]？还是指……更多？
陆尧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脑海中闪过母亲温柔的笑容，那是他曾经发誓要守护的一切。
如果母亲还活着，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走上这样一条需要牺牲无数生命来换取个人幸福的道路。
他会像母亲期望的那样，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去守护。
但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现在，他唯一想要紧紧抓住的，只有阳凡。
良久，他抬起头，眼神中的挣扎和迷茫逐渐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所取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只要……只要能和她一起前往那个世界……怎么样都行。”
他像是在对未来的自己宣誓，又像是在说服内心那个仍在痛苦呐喊的、属于过去的自己。
未来的陆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似是悲哀，又似是……了然。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尧的肩膀，那触碰一触即分，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然后，他转身，迈步走入钟楼阴影的深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迅速变淡、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尧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窗外[人间道]静谧的夜色。
他再次望向之前阳凡消失的富人区方向，那里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咬紧牙关，脸上交织着极度不舍与痛苦的纠结，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声压抑的低吼，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身旁斑驳的墙壁上！
“砰！”
一声闷响，石屑簌簌落下。
他闭上双眼，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不再去看这片看似祥和却隐藏着巨大诡异的世界。
意识沉入，空间之力波动。
下一刻，他的身影从[人间道]的钟楼顶层，彻底消失。
从[人间道]的纷乱与未来的重压下抽离，空间转换的眩晕感过后，陆尧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弥漫着铁锈与腐朽气息的空气。
他回到了[修罗道]，落脚点是他利用自身空间能力悄悄建立的一个新锚点——位于一片巨大冷却塔残骸内部的隐蔽空间。
他迅速换上藏好的、属于“观测者”的黑色制服和那漩涡面具，启动了变声器。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在钟楼顶陷入情感挣扎的陆尧，而是代号零四点的议员。
几乎在他完成伪装的瞬间，个人终端便收到了信息。
是引荐他进入组织的那个鸟脸面具作为主持者的人发来的，提醒他参与“竞选”的最终准备会议。
“竞选”……这是观测者组织内部，为了获取更高权限、更接近[修罗道]核心秘密而设立的晋升机制。
陆尧混入其中，本就是为了利用这个身份更方便地寻找阳凡和搜集情报，却没想到，未来的自己给出的那个疯狂指令，竟意外地与这场竞选的目的地——“熔炉核心”控制权——产生了交集。
未来的他要求污染整个[修罗道]，而“熔炉核心”正是这个机械世界庞大能量网络的中枢。
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陆尧朝着约定的集合点走去。
他现在需要专注，必须确保自己在竞选中胜出，才能获得执行那个“污染”计划的平台。
会议在一个废弃的数据中继站深处举行，与会者除了三号和陆尧，还有另外两名竞争者。
会议内容主要是确认竞选流程：最终演讲将在一天后，于靠近“熔炉核心”区域的“铁砧广场”举行，面向部分拥有投票权的中高阶机器人单元和少数几位神秘的高级观察员。
演讲主题围绕“如何更高效地维持[修罗道]秩序与未来进程”。
会议结束后，主持者单独留下了陆尧。
“繁星，你的能力很特殊，上面很关注。”主持者透过面具，电子音听不出情绪，“但你的根基太浅，最后一天，你需要让自己对[修罗道]的了解，看起来比那些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老家伙更深刻。”
陆尧心中明了，这既是提醒，也是考验。
“我明白。”他用变声器发出平静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