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束当然不会战斗。他有自己的打算。
他是金国的国丈，他是唐括慧儿的父亲。
只要他不是战死沙场，任谁捉到他，都不会把他杀死。
阿鲁束有这个身份，也有这个自信。
箫贵哥恨的牙痒痒。可她只能命人将阿鲁束绑起来。
当日下午，潘小安来到南荒大营。
他看到焦土，他看到焦土上的人形。他感到很心疼。
潘小安来到黄泥坡，已是傍晚时分。
箫贵哥带着众将领，来见潘小安。
“小安，经过鹿坨，尉台，史进和我的共同努力，我们终于打败金国骑兵，抓住了阿鲁束。”
“好，你们做的很好。你们的功劳，我会一一记下。”
“谢安王”
潘小安看向鹿坨。
“鹿坨，金国贵族遁逃时，你可知道？”
鹿坨被吓得一激灵。
他赶忙躬身回答：“安王，当日我们从东门岛运回物资之后。金国人已经遁逃。
我带本族人马，追着一路金国贵族走。箫娴娴将军追着一路金国贵族走。我们并不在一条路上。”
潘小安忍住恨意。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迁怒别人。
潘小安的沉默，令现场一片静默。
鹿坨被吓得，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箫贵哥也是第一次见，潘小安这个模样。她也不敢乱动。
皇权威严，在这一刻被具象化。
“鹿坨，你去给将士们准备晚饭吧。”
鹿坨长舒一口气。他赶忙领命。而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好威严啊。刚才一个回答不当，我的人头可就不在喽。”
鹿坨的心一阵轻松。但他不敢表现出欢愉。“族人们，快去做饭吧。”
潘小安看向尉台。他守东门岛，南荒大营的事，自然与他无关。
“尉台，你要守护好东门岛。我允许你打造江船，管控这一带的江河。”
尉台赶忙谢恩。他知道，自己这是升职了。能够管控江河，他的权利当然更大。
“安王，小人一定为安国守护好东门岛。守护好南荒围场的江河。”
潘小安点点头。
尉台再次感谢，然后退下。他的脚步轻盈，夫隅部将从此壮大。
潘小安看向史进。
“史进，辛苦你了。”
史进拱手。“安王，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史进，这事不怨你。这条线路，以后还由你负责。”
史进领命而去。
他虽然也是王进的徒弟。算起来，还是潘小安的师兄。
潘小安待他也足够信任。但史进并不想和潘小安走的太近。
他只做份内的事。他只做潘小安交代的事。
一次次的变故与磨难，消磨了史进的冲动与豪气。
他已不是当初的九纹龙。他是安国的转运使。
箫贵哥看着潘小安。
“小安”
“箫贵哥，你找到箫娴娴和红儿了吗？”
“小安，阿鲁束已经被我们擒住，你可以亲自问他。”
箫贵哥看潘小安沉默。“你要是不想出面，我可以代你询问。”
“我自己来吧。箫贵哥，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潘小安没有找阿鲁束。
在这样的夜晚，他想一个人静静。
黄泥河的晚风轻柔。这块土地，美丽而富饶。
这是潘小安的梦乡。
本来，他打算把这里封给琼英。可琼英更喜欢盖州。
正好红儿回来。潘小安就把这里，交给红儿和箫娴娴。
可惜啊，这一片好意最后成了歹意。
红儿没有享受到，这片土地的馈赠。
对于红儿，潘小安总感觉有些亏欠。这感觉就像对当年的莫紫烟。
莫紫烟还给他留了一句话。欠莫紫烟的，可以还给她的爹娘，可以还给她的兄弟。
可欠红儿的，该还给谁呢？红儿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
黄泥河的风细语，这是红儿在诉说吗？
箫贵哥来到河边。
她安静的看着潘小安。
月半弯。
潘小安的背影有一点苍凉。
箫贵哥突然心疼。这背影，她是那么熟悉。
她曾看过祖父耶律洪基的背影。那是独属于帝王的孤高与萧索。
天上地下唯此一人。称孤道寡，难享人家天伦。
帝王，也寂寞。
箫贵哥战斗了一天。她有点困倦。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将她抱起。
“小安”箫贵哥梦语：“不要紧皱眉头，不要背影萧索。我想你，想你像西门小…”
待到天明。
箫贵哥在潘小安的帐中清醒。帐篷里没有潘小安的身影。
她走出帐篷，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她看到黄泥坡下，一群人在围着挖土。
箫贵哥凑热闹。
“你们这是，这是…”箫贵哥惊讶。
潘小安拿着铁锹在挖土。莫前川拿着铁锹在挖土。
其他人，就只围着观看。
箫贵哥拉过孟奇。“孟统领，小安挖土做什么？”
孟奇哭丧着脸。他小声对箫贵哥说道：“箫将军，这是箫娴娴与红儿葬身的地方。”
“啊”
“箫娴娴先中箭。红儿救箫娴娴时，被射中后心。两人一起倒在这个地方。土里有她二人的血。”
“小安这是要将他们埋葬吗？”
“不是，安王要将她们带回金州府。”
箫贵哥沉默。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箫贵哥是聪明的女人，她待在这里，会让潘小安感到尴尬。
走了两步，她又转身回来。
“孟统领，阿鲁束…”
孟奇做了个杀的手势。
箫贵哥再次感到吃惊。她以为，潘小安不会杀阿鲁束。
在这个时刻，杀了阿鲁束，就等于向金国全面宣战。
“西门小安，你可真多情。为了一个侍女，真的值得吗？”
潘小安将土块铲下来。他将铁锹扔到一边。
“莫前川，你闪到一旁。”
众人看着潘小安，不明所以。
潘小安大喝一声，用力将土块抱起。他的双手用力，指甲插进泥土里，鲜血直流。
众人看的，莫名心疼。
“红儿，箫娴娴，我来带你们回家。”
潘小安抱着土块，走了九九八十一步。身后众人随着他走了九九八十一步。
潘小安将土块放到板车上。“史进，帮我把她们送回金州府。”
史进对潘小安的痴情，多了一分敬佩。“安王，这要把她们送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