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对于初九的问题并不感到惊讶。
初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为什么？你不是他的师父吗？”
曲灵尊者叹了口气：“丫头，这件事情本座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有你的立场，本座也有本座的立场。”
“什么立场需要你去害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她无法理解。
随后又看了看墨星阑：“既然你要害他，你又为什么要救他，要救我？”
他的传闻她是听过的。以他的实力，他若真不想来，不可能被方昊他们带来，除非是他自己愿意来。
他回头看了看她，垂下眸子：“就当最后一次作为师父的职责吧。”
他苦笑：“这孩子从小就不信任何人，就连本座这个师父他也不信任。”
初九冷笑一声：“将心比心罢了。他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你从没有真心待过他，他又怎会真心待你？”
他面色一顿，愣了一会儿，笑道：“你说的没错，是本座这个做师父的不称职。”
可他也不能称职。
初九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你不会趁着给他疗伤害他吧？”
曲灵尊者当即一愣，有些生气瞪着她：“怕本座害他你还叫人把本座抓过来？”
“额……”初九结舌，有些尴尬。
以他的实力要害人又何必大费周章救人？
赶紧转移话题：“他什么时候能醒？”
“他现在这副身子千疮百孔的，本座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而且这也得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想醒。”
末了叹息一声又道：“本座在他体内发现了一股微弱的力量，而他能活到现在也是靠着这股力量。只是这股力量还能坚持多久本座也不清楚，本座能做的就是尽量稳定他身上伤势，多拖延些时间。一切都还要等他能醒来再看。”
“力量？”初九思索着喃喃自语。
他说的那股力量难道是灵珠和魔珠起了作用，只是为什么很微弱？
疑惑中又听曲灵尊者说话了：“等他伤势稳定下来本座就得离开魔域，接下来的本座告诉你怎么做。等他醒了，他自己有办法治疗自己身上的伤。”
初九垂眸点了点头。
“哦，对了。”曲灵尊者想起什么来，“你身上的伤也不轻，好好休息。只有你伤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他。”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话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感谢他的。
曲灵尊者瞪她一眼：“你这丫头嘴巴就不能放尊重点？好歹本座是长辈。”
初九瘪了瘪嘴：“我对我自己的师父都没怎么尊重过，干嘛对你尊重？”
“你……”他语结，甩甩手，“你那师父成天就知道做陶瓷，恐怕也没怎么管你。”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打小就聪明，不用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操心。”她不以为然。
曲灵尊者白了她一眼。
之后初九离开了炼药房，出来时看到方昊。
把方昊叫到一旁询问了墨衡松一家处置的结果。
据方昊说的墨衡松他们此刻还在墨家大牢关着，正接受着各种刑罚。
初九听完冷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隐约间露出一丝杀意来。
“夫人？”方昊察觉到后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她翘睫轻颤回过神来。
“你不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们了吗？”
方昊愣了一下有些汗颜：“是，是吗？”
魔域的刑法各来一遍，还不准死了，这简直生不如死好吧？
“嗯，是的，太便宜他们了。”初九点点头，眸子里带着嗜血的杀意，“星星受过的屈辱，我也要他们受一遍。”
“……”方昊看着眼前满身煞气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能想到这个修为不高，蹦蹦跳跳，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此刻会有这么吓人的气势。
让他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真的很像小尊主生气时的那种感觉。
初九忽而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冷幽幽的。她抬眸看向方昊：“你觉不觉得他们只是每天接受刑法很是枯燥啊？”
“枯……燥？”方昊脑袋有些宕机。
每天接受刑法还会枯燥吗？怕是恨不得赶紧死了吧？
“嗯。”初九应了一声，噙着笑缓缓道来，“所以为了让他们枯燥的受刑生活有趣一些，就给他们上演几十场好戏吧。”
“好，好戏？什么好戏？”方昊嘴角抽抽，总感觉不是啥好戏。
“华凌有没有那种地方？”
“那种？是哪种地方？”方昊有些犹豫。
不会是那种吧？
可，这真的是一个小姑娘能想出来的？
这才是他犹豫的地方。
初九想了想，以为他没听明白，打算跟他说得再清楚一些：“就是那种，很混乱，但全是男人的场所。明白了吗？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一些吗？”
她两眼无辜地盯着他。
方昊听得眉心都在跳，咽了咽口水：“不，不需要了，属下，属下明白。”
天呐！真是他想的那样！
“嗯，那就好。”初九点点头，旋即又笑了，“既然是好戏，那就让墨衡松的小儿子上演吧。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呢，他应该很喜欢吧？”
墨衡松那两个儿子继承了墨衡松和苏蓉的容貌在整个华凌也算是少有的了。到时候应该会很精彩吧？
嗐呀，她这恶趣味让她自己都害怕。
方昊眼皮子都开始跳了，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是。”
初九没理会他的话，继续道：“记得每天给他们看看。”
“是。”还每天看。
天呐！
“受完了刑，肯定会累的吧？”初九又道。
方昊：“……”
她又想到什么了？
只听初九慢悠悠说来：“那就给他们喝点东西吧。”
“喝……东西？”方昊疑惑。但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不是喜欢用星星的血炼制丹药来提升修为吗？所以他们应该更喜欢直接喝血吧？那就每隔一天取两碗血给墨衡松和苏蓉他俩喝吧，让他们喝个够。”
她说着顿了顿又想到什么：“只喝的话会不会撑死啊？平时再放点血吧？慢慢放。”
方昊本来还心颤，但当听到初九说墨衡松他们取墨星阑的血的时候他眸光也是一寒，觉得初九说的这些一点也不过分。便也不再觉得吓人了。
他点头：“是，属下明白，一定好好伺候他们。”
初九听后唇角微勾，侧眸看向他：“你明白就好。去吧。”
“是。”
方昊应完闪身离开。
……
此时苍皓纷纷白雪从雾蒙蒙的天空飘落。若是仔细去看，会发现飘落下来的似雪又不似雪。
魔神若隐若现的身子立于如镜的冰面之上神色平淡地抬头看着落下来的“雪花”。
忽而另一道黑色身影浮现，渐渐凝实。
此人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宽大的兜帽让他的容貌若隐若现。但那下巴却雪白，如雕刻精英精心雕琢的成果。
魔神淡然地看向来人：“躲了这么久终于肯现身了。”
那人浅浅哼了一声没理会他的话，而是抬头看向飘落下来的“雪花”，他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接住一朵。
那“雪花”在碰到他掌心的时候微微颤了颤旋即消失不见，只是他雪白的掌心却多了一道很细小的血印，正有一粒小血珠冒出。
他赶紧收回手，抬手将兜帽往下拉了拉。
魔神见状并不意外，转而慢悠悠坐在地上抬眸看着他：“他此刻正是神魂最虚弱之时，你不去吞噬他的神魂夺取他的身体，跑来这看做什么？”
来人正是执念。
执念浅笑一声，只是这笑意中含着一股难以隐藏的怒意。
他也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雪花”：“来看看，他破碎的神魂是个什么模样。”
话语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魔神闻言抬眸看着飘落的“雪花”，伸出手接下一朵，却并没有像刚才落在执念手上那样消失，而是静静地躺在他掌心。
片刻后魔神一成不变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他看着那如雪花一般渐渐融化的神魂碎片，淡淡说出两个字：“骨咒。”
执念：“……”
他身上的气息冷了下来。
魔神却并不在意：“看来你没办法夺取他的身体了。”
执念侧头看向他：“你似乎有些得意？”
忽而他唇瓣勾起一抹讽刺：“要说我是你的一部分，别人恐怕都不会信。”
魔神沉默没有说话。
执念伸手轻轻抚摸在冰面上，哂笑道：“这里确实很适合你。”
魔神：“……”
执念对他的不言并不感到意外，又抬起头看着眼前景物，粉红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讥诮：“神魂碎成这样，又中了骨咒，我虽再无法吞噬他的神魂夺取他的身体，但他也不好受吧。能撑多久呢？”
“他若死了，你会更不好受。”魔神冷淡的嗓音响起。
执念对他的话不甚在意，而是戏谑道：“痛苦只有活着才感受得到。况且他应该还不想死吧？”
说着他又满是讥讽地看向魔神：“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不怎么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毕竟这是你逃避的东西。”